龍飛站到他身邊，不似主仆而隻是許久不見的普通老友。

　　“實話說，不能。”

　　陳霄轉過頭來。

　　“好像很久沒見過了，感覺你對我生疏不少。”

　　“您是主，我是仆，生疏這兩個字用得不妥。”

　　龍飛嘴裡這樣說着，表情卻不見一點兒惶恐。

　　伸手往懷裡摸了摸，龍飛從懷裡掏出兩根煙，自己叼了根，剩下那根遞到陳霄面前。

　　“整口？”

　　陳霄沒有沒有接煙，隻是一動不動的看着他，表情高深莫測。

　　龍飛笑笑，嘲弄道。

　　“忘了，我們的戰神大人，已經為靈小姐戒了煙。”

　　陳霄面不改色在他收手之前奪下那根煙，塞進嘴裡。

　　“借個火？”

　　點上煙，陳霄猛吸一口。

　　煙氣順着心肺循環到整個四周，他依舊很久沒體驗過這種放松的感覺了。

　　“說說看，我可以給你解釋的機會。”

　　陳霄一口一口吸着煙，這是他能給龍飛最大的恩賜了。

　　竄通外敵，這是死罪。

　　“沒什麼好解釋的，該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是奸細。”

　　“還不是普通的奸細。倭國将軍，說出去恐怕整個京都都要顫一顫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有透露過任何不該透露給他們的消息。”

　　“雖然我是奸細，但我從小到大生長在這裡。”

　　“我對華夏的愛，絕對不比你少。”

　　“那為什麼要背叛我呢？”

　　陳霄将話題引向重點。

　　“最先背叛你的，不是你自己嗎？”

　　龍飛将煙台丢向江面。

　　隻剩一半兒的煙頭上星星火光在寒風中消散。

　　轉過身來，龍飛第一次以一個平等的姿态對上陳霄。

　　“您忘記了嗎，你來到江城前，曾向我許下的承諾？”

　　陳霄先是一愣，再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拿煙的手微微一抖。

　　“年輕時候不懂事，那種事兒你還當真？”

　　“我當真了。”

　　龍飛很肯定的點頭。

　　“您曾經親口告訴我，您會像拯救我一樣，拯救那些痛苦的惡人。”

　　“我難道沒有拯救嗎？”

　　“毒蛇是死有餘辜，那虎牙呢？”

　　龍飛忍不住舊事重提。

　　“我怨恨的不是您做事狠辣毫不留情，而是我們辛辛苦苦跟随您那麼多年。”

　　“而在我們犯錯，深陷絕望時，您甚至都不願拉我們一把！”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拉過？”

　　陳霄神情不悅。

　　“你以為就憑他當時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是怎麼拿到天斬的？”

　　“我給過機會不止一次，是他們自己沒有把握而已。”

　　“如果我真的像讓他死，就不會讓你在剮了他一百零三刀以後交給加利給他整容。”

　　“那是他需要一個教訓，也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龍飛偏頭看向江面。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

　　“但你扪心自問，這些年，我虧錢你們了嗎？”

　　龍飛啞然。

　　誠然，衣食住行。雖然在外人面前可能不同，可私底下他們幾根心腹與陳霄都是在一個飯桌上用飯。

　　還未從思緒中反應過來，又一句重磅的話砸在龍飛耳邊。

　　“對于此前重重的暴虐相為，我向你們道歉。”

　　“雖然有十殿閻羅的影響，但我不得不承認，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這話聽起來有些不誠懇，但請你相信我是真心實意的向你道歉。”

　　“這些話，為什麼早點不說！？”

　　龍飛偏頭看向他，幽黑如墨的眸子怒得要噴出火來。

　　“我不敢。”

　　“哈阿？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堂堂戰神，還能有什麼不敢的？”

　　陳霄不答。

　　“有一個遠古的聲音一直在指引我往前走。直到我感受到它，才明白我之前錯的有多徹底。”

　　“直到無顔面對你。”

　　“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您大可以就像以前那樣置若罔聞不就好了。”

　　龍飛有些陰陽怪氣道。

　　“我從沒有過。”

　　“我從沒忘記我向你許下的承諾。”

　　“讓世界記住龍飛的名字，我也一直在往那個方向走。”

　　“隻要去了京都，找到羅格隐藏的鑰匙。”

　　“我以前甚至以為，隻要能研究明白羅根博士的終極秘密，就能擁有想要的一切。”

　　“你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陳霄點頭。

　　“這就是我為什麼遲遲不敢面對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