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足足半個時辰,雲靳風幾乎插不上話。
郭先生見多識廣,所問的徽國風土之事,說得也是頭頭是道,也着實哄得徽國一團十分高興。
也覺得大燕是有誠意的。
雲靳風見郭先生反而是出了風頭,心裡便越發不高興。
按說這個時候,他隻需要謙虛說一句郭先生是他的家臣,那這面子依舊是他的。
偏生,他直接起身,抱拳說:“諸位慢坐,小王失陪。”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便直接轉身而去。
攝政王臉色當下就沉了下來,眸光淡淡地掃了他的背影一眼。
其他官員的臉色也不好看了,那魯王世子甚至哼了一聲。
郭先生渾身冰冷,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
一時間,隻覺得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策劃着如何跟徽國人談成這筆生意,維持着大燕原鐵的供給,同時給他揚名。
陛下也是千叮萬囑的,隻要把他們先安頓好,帶出去玩兩日,彼此熟絡,正式會談的時候,就好說話許多。
現在撂下一衆外賓,直接甩手而去,他怎麼做得出來?
他艱難維持着,揚手派人去請鴻胪寺和禮部的官員過來陪着,他急忙出去找雲靳風。
而雲靳風竟是去了後宮找魏貴妃,郭先生無旨不得進,隻能求人傳話,請殿下出來一見。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雲靳風才慢慢地出來。
郭先生見了他,忍住怒氣勸道:“殿下莫不是忘記了自己是接待外賓的大臣?就這麼扔下他們便走,叫徽國人怎麼想?攝政王臉都黑了,這事還沒談,咱們就先給了不好的印象,回頭人家刁難起來,咱們沒地說去。”
郭先生已經很隐忍了,若不是知道他的性子隻聽得去軟的,早就劈頭罵了。
雲靳風不耐煩地道:“怪本王嗎?本王三番四次要說,是你一直在打岔,你這麼能耐,自己談下來啊,找本王作甚?”
郭先生道:“卑職早就說了,今日不宜談此事,你提了第一次的時候,攝政王說他們舟車勞頓十分疲憊,就是不想談。”
雲靳風冷冷道:“他不想談的話,率衆來做什麼?貪看我大燕的大好河山麼?他吊着咱的胃口,也是想賣貴一些,直說就好,何必弄那些虛僞的東西?且本王也已經說了,不管是茶葉糧食還是布匹,咱們都可憑他們要就是了。”
郭先生兩眼一黑,“你方才在殿上說的話竟是真的?憑他們要?這話若叫陛下聽了,陛下也得生氣,殿下,這談判哪裡有這樣的談的?”
他真是氣得心梗,本以為他隻是打趣說一說,殊不知竟真存了這心的,那幸虧方才是走了呢,否則一味說下去,今日這買賣就算是做下來了,大燕也得脫層皮啊。
郭先生心頭灰了大半,繼續勸說着讓他回去,否則一會兒蕭王殿下和官員們都到了,可就失了與他們聯系感情的先機。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他給勸了回去。
隻是沒說幾句話,少淵與敏先生帶着一衆要臣便到了。
今日能參加宮宴的,起碼也是皇親國戚以及朝廷二品以上大員,因此徽國人也熱情起來。
蕭王雲少淵的大名,徽國人如雷貫耳,就連攝政王都親自起身抱拳相見。
少淵還禮,見他半邊臉毀了,傷疤極大,看得出當初受傷的時候傷口很深,隻怕都見了骨的。
這張臉,沒有帶給他任何的熟悉感。
且他眼底雖有客套,但更多的是精明和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