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三十。

　　季年一大早就出門了。

　　昨天那個小事故，交警叔叔讓事故雙方到快處中心去處理。

　　林悠不放心的拉季年的衣服，問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季年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搖了搖頭，就自己出門了。

　　林悠站在門口看着季年騎着摩托車離開的身影，半分鐘都沒回神。

　　“人都走了還看。”王芸芸站在自家的門邊看着林悠一副望夫石的樣子，不禁調侃出聲。

　　林悠瞬間臉紅了起來，她嗔怒道。

　　“芸芸，你别胡說！”

　　芸芸走上前來，拉着林悠的手，帶她走進院子。

　　“悠悠，你是不是和季年在一起了？”

　　林悠震驚的擡起頭，用圓圓的眼睛看着芸芸。

　　她張開嘴想要解釋，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們這種關系在外人看起來确實是有些尴尬。

　　而現在，不僅是外人看着尴尬，他們自己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特别是這兩天，季年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深沉。

　　芸芸捏着悠悠的手，将自己的手也攤開，這是兩雙粗糙充滿傷痕的手。

　　“悠悠，你看這是我們的手，勞苦做事的手。我們做女人的誰不想有一雙？纖細白嫩的手。可是人各有命。”王芸芸歎了口氣道。

　　“我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雖然粗糙，但是它有用啊。”林悠說道。

　　“是啊，現在遇到你。像我這也沒什麼文化的，也能靠自己的雙手賺到錢，真好。

　　最近看見你和季年越走越近。鄰居們也有些聲音出來。

　　我把你當做我的妹妹，所以也想和你說幾句真心話。你願意聽嗎？”王芸芸真誠說道。

　　“芸芸，你說，我認真聽。”林悠也嚴肅起來。

　　“我們女人這一輩子有幾個關鍵時期。第一是投胎。但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這個不是我們可以把握的。第二是讀書，像我呢不會讀書。所以這條路也走不下去。第三呢就是結婚。這決定着我們未來過什麼樣的生活。小孩能夠在怎麼樣的環境生長？

　　說起來，遇到謝忠哥也是我的福氣，他認真工作，勤勞善良。靠自己的勞動賺錢，即使辛苦點，累一點，但我們不偷不搶。雖然掙的錢少，也沒什麼可丢人的。

　　有的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當時不是嫁給謝忠，而是嫁給其他人，那會是怎樣？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村長的兒子也追過我。村長家有錢，有好幾套房子，好幾座山頭。如果我嫁給他，肯定是吃穿不愁。

　　但我那時嫌他長得太胖，天天隻會在家打遊戲，都沒讓他進門，就把他趕出去了。

　　如果我那個時候沒有拒絕他，和他結婚，日子會怎麼樣？

　　可能我現在就不需要為錢而操心。

　　但有可能我需要操心的就是另一些事情了。

　　我也不後悔。因為這是我的選擇。”

　　王芸芸感慨說道。

　　“芸芸，你和謝忠哥感情好，雖然現在日子苦點，但是我相信你們隻要夫妻同心，将來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芸芸笑了笑，用手指點了點悠悠的腦袋。

　　“悠悠，你和我不一樣。我找個挑山工也算是門當戶對。你腦子聰明，又上過大學。你可以有更好的機會，更多的選擇。

　　季年呢，他是長得很好看。這種長相一般女孩子也拒絕不了，可是我們要吃飯的呀悠悠。

　　這個縣城好點的房子可要1萬多一平！你帶着糯糯總不能一輩子在出租屋裡吧？将來你們結婚可能還會再有一個小孩，到時候經濟壓力會更大。你明白？”

　　林悠安靜地聽完芸芸的話。

　　“芸芸，我和季年未來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們就是普通的合租關系，正好我的房子有多了一間房。于是租給他。

　　你說私心有沒有？那肯定是有的，因為他之前救過我的命，所以我也想報答他，像他這樣的好人不多了。”

　　“合租？”王芸芸眨了眨眼睛，調皮的笑起來。

　　“你這是在騙我呢，還是在騙你自己？連我們都發現了最近你和季年的眼神好像會拉絲哦。

　　而且，孤男寡女，皿氣方剛，幹柴烈火，你覺得你們可以忍得了多久？”

　　林悠不自覺的想到昨天晚上收衣服時，季年抱着她炙熱的身體。

　　她的耳朵又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小小的貝齒輕咬着下唇。

　　其實芸芸說的對。他們現在這種合租關系很暧昧，很危險。

　　真怕一不小心就擦槍走火，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芸芸看着林悠沒有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

　　“找了季年這種好看的，以後可能就需要你來養家，那你一定會辛苦許多。但如果你是真正喜歡，那也沒什麼。苦點累點，回家看到這麼一個帥哥，心裡也舒暢。

　　姐，主要是來提醒你，這是你的選擇，你要想清楚了。這一輩子很長，選擇的機會并不多。做好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林悠捏着手指半晌才發出聲音。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一開始我隻是覺得他救了我，卻被我打了一頓受了傷，我内疚，又感激他，想幫助他。

　　後來看到他住在爛尾樓裡，住在水泥管中，又覺得他特别可憐，所以很同情他。

　　但慢慢的，我發現他雖然身在逆境中，但是他都沒有氣餒，也沒有消沉，而是不怕苦不怕累一步一個腳印，從頭開始。

　　我又特别的佩服他。

　　說實話，我來到這個縣城，并沒有想過要開始一段戀情，我隻想要好好的工作，努力賺錢，養好糯糯，但是……”

　　林悠的話沒說完就被芸芸截斷了。

　　芸芸笑着說，“但是……這緣分擋也擋不住。遇到對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林悠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認識也還沒有很久，也不急。”

　　芸芸點點頭，“嗯，那可以多觀察觀察。”

　　轉眼到了中午。

　　季年回來了。

　　季年剛停好車，林悠就小跑着到他面前仰起頭，聲音都不穩，有些急切的問道。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順利嗎？”

　　季年望着向他跑來的嬌小女子，她額邊的細發在奔跑中掉落在臉頰旁。

　　他手指突然有些癢，控制不住地伸手，勾起了那一絲不乖順的頭發，将頭發輕輕的撚到她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