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必武被卸了颌骨,雖然不是什麼嚴酷刑罰,但這對于年事已高,位高權重從沒有受過什麼皮肉之苦的他來說還是極為難捱的痛苦。
隻聽得他悶哼一聲,臉色一白,連呼吸都急促粗重了許多。
可即便如此,張必武也并沒有露出什麼膽怯之意。
不是他不怕,而是在得知李辰已經封鎖整個京城之後,他明白自己已經徹底完蛋,該有的恐懼在那個時候已經全部爆發了。
現在,他剩下的隻是幾分不夠果決狠辣,以至于一切功虧一篑的悔恨與悲涼。
這份悔恨和悲涼透過他的眼睛落在李辰身上,被李辰盡收眼底。
李辰也懶得和他多說,張必武此人有些心計,也有點膽魄,但終究格局還是小了,手腕城府與膽略都有過人之處,可卻又不足以大到支撐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那麼失敗,也是必然。
話說回來,就是他成功了又如何。
對局勢來說,自然會變得更糟,對自己來說,也的确是個天大的麻煩,可對于張必武自身來說,未必是一條更好的路。
那個自己知道,但天下人不知道的人,又怎麼會在成事之後允許張必武這樣的人獨活于世?
張必武有沒有考慮到這一層,李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着張必武被徐渭帶人拖下去,李辰目光終于回落在剩下那一批已經被吓破膽的官員身上。
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李辰已經做好了打算。
于是他開口。
出口的這句話,便捏碎了這批官員最後的一點僥幸。
“随同張必武逼宮皇後的這些官員,以謀逆論處,交東廠法辦。”
話落地,瞬間哀嚎聲、怒罵聲沸反盈天。
這些人雖然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事情,也明白一旦失敗了之後後果非常嚴重,可當這份嚴重的後果真正地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還是怕死的。
“太子!張必武尚可活命,我等為何要淪落至此?”
“太子!若是留下我等,我等必然誓死效忠,而殺了我等,固然可圖一時之快,但朝政運轉受阻,滿朝文武人心惶惶,政務阻滞,太子如何能看不清楚這一點利弊?”
這兩個問題還算有道理,于是李辰多用了一點時間給了他們這樣一番話。
“朝局政治,固然以妥協為主,趕盡殺絕絕非治本之策,甚至會激發人心惶惶以至起到反作用,如若按你們或者絕大多數人所想,本宮最理智的做法的确是抓大放小,例如當初本宮大婚時趙玄機這般,雖然殺了百十号人,但趙玄機還活着,下面那些跟着造反的人,也有大多數都活得很滋潤。”
“但今時不同往日,本宮···沒那個耐心與你們這些蠅營狗苟再玩什麼政治把戲,總之長劍在手,但有不平之事,一劍斬之。”
“所謂妥協,不過是手中力量還沒有大到讓所有人都不敢反抗時的無奈之舉,若是這一劍可斬盡天下忘恩負義之人,那麼何懼你等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