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機入宮的消息,火速被送到鳳禧宮趙清瀾處。
接到消息的趙清瀾正在看書,聞言眸光一凝,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擡起頭朝着窗外看一眼,見天色依然陰沉沉的不見天日,鵝毛大雪已經連續下了幾天,這種陰天下讓人幾乎沒有時間的概念,于是便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娘娘,現在正是申時一刻。”
趙清瀾起身,道:“派個人去一趟東宮将太子妃請來,就說本宮尋她下棋。”
說話間,趙清瀾已經到了門口,“擺駕,乾清宮。”
此刻,趙玄機已經到了乾清宮外。
看着宮門緊閉的乾清宮,趙玄機站在院中,嗅着空氣中依然存在的絲絲藥香味,就這麼站在風雪中不言不語。
乾清宮的宮門雖然緊閉,但是該有的侍衛和太監并不缺少。
宮門口,一名總領模樣的太監手持拂塵,他正是剛上任不久的乾清宮總管太監何求時。
能在這個緊要關頭擔任乾清宮總管太監,背景方面自然幹淨得沒話說,經過趙清瀾和蘇錦帕的聯合首肯,何求時不管是能力還是資曆或者忠心,都沒有問題。
雖然之前幾十年在宮中都是聲明不顯,但能在皇宮内熬到這個歲數,何求時的眼力勁不比任何人差。
見到趙玄機時,他的心連帶着身上的皮肉都跟着緊了緊,正思考着趙玄機要入内自己應該如何阻攔,卻見趙玄機就這麼頂着風雪站在拱門外不動了。
當下松了一口氣的何求時站了一會,見到趙玄機頭頂上和身上很快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一番思慮之後,何求時堆起一張笑臉,躬身踩着小碎步來到趙玄機身側,笑着再次躬低了一些身體,說道:“省令大人,外面風雪大,不如到偏殿略作休息?”
正閉目養神的趙玄機掀起眼皮看了何求時一眼,然後又閉上眼睛,竟是一句話都懶得跟何求時說。
這種蔑視和不屑一顧,是發自骨子裡的。
何求時看懂了趙玄機的意思。
太監嘛,若是得寵,如同三寶那般,自然是去哪裡都是橫着走,人人都要拱手先尊稱一聲公公,可每年入宮、出宮那麼多太監,也才出了一個三寶而已,其他絕大多數太監,都是低人一等的。
何求時早就習慣了。
但這代表他滿足于現狀。
心頭有海浪翻湧,但臉上依然是一臉笑容,何求時扭頭對身後的小太監吩咐道:“去,搬一把椅子來,再拿把傘。”
小太監很快就麻溜地把椅子和傘拿來。
何求時躬身拿袖子把椅子擦了擦,然後撐開傘遮在趙玄機的頭頂,自己則特意把身子挪到傘外,以表示不敢和趙玄機同撐一把傘。
等何求時做完這一切,趙玄機微微擡起眼皮,這次雖然還是沒說話,但卻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
一坐一站,兩人就在雪地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求時隻知道自己身上的積雪已經落了肉眼可見的一層的時候,他終于聽見趙玄機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