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帝繼續道:“再者,以你之聰慧,豈會不知道朕為何要把公主許配給冷肆?但你橫加阻攔,反對婚事,阻擋朕施行國策,最後甚至不惜挾持公主于慶餘宮,傷了公主的容顔,更傷了太子妃,你說要與朕談條件,這條件是否也和蘇家有關?你籌謀的點點滴滴,不是為了你的一雙兒女,你嘴裡心裡,念的始終都是蘇家二字,賢妃,為人母親,你該為之羞愧至死。”
“臣妾怎麼會害公主?”賢妃搖頭痛哭,眼淚如雨般落下,一張臉上鼻涕眼淚縱橫交錯,說不出的狼狽可憐,“臣妾雖鉗住了公主,卻無心傷她啊,臣妾承認确實心裡都念着蘇家,可皇上您推行仁孝之道,不就是要以孝行先嗎?臣妾孝順,有什麼錯?”
“賢妃,”明元帝看着她,臉色除了愠怒之外,還有一些複雜的情緒,少年夫妻,他們二十餘載了,情分是有的,否則今日不會過來見她一面,見她哭成這樣,他搖搖頭,“你是孝順,可你落得今日地步,蘇家有誰為你難過?有誰為你心痛?從你弑殺太後的消息傳出宮去之後,蘇家人已經走了八九,他們為什麼走你心裡不清楚嗎?怕清算你賢妃,會清算到他們的頭上去,你們昔日聯手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啊?怕是今日都要報應在你的頭上了,但凡你的孝心是有用的,那麼你的族人就會有為你求情的,不會一走了之,相反,你打算犧牲的一雙兒女,如今正在乾坤殿裡為你傷心,你聽到齡兒的哭聲了嗎?她今日還差點死在你的手裡,可你滿眼都是蘇家,瞧得見他們嗎?”
賢妃閉上眼睛,淚水滾滾而落,她終于發出了痛徹心扉的一聲喊,“是臣妾錯了。”
明元帝痛心搖頭,“可你恨錯難返了!”
“不!”賢妃激動地頓足,“皇上,臣妾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為了蘇家而罔顧太子的利益,臣妾再不管蘇家了,求皇上饒恕臣妾,太子生母不可獲罪而死,皇上,您給臣妾一個機會。”
明元帝道:“朕給過你好幾次的機會,把你禁足,對外宣稱你病重,朕一直在等你改正,非不到萬一,朕不願意讓太子傷心,可你并不珍惜,一錯再錯,甚至弑殺太後挾持公主,你已經罪無可赦,朕來之前,已經于合德殿晉封德妃為皇貴妃,太子與公主認皇貴妃為母,你這生母,宮闱史書都不會記載。”
明元帝說完,也不看她一眼,起身走了。
“不!”賢妃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暴怒如雷,“太子有生母,為何要認德妃為母?皇上,皇上您回來,您把話說清楚,臣妾并非罪無可赦,臣妾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德妃收買了張公公過來對臣妾胡言亂語,德妃,你不得好死!”
“皇上,母子一場,你讓臣妾見見太子,讓臣妾見見太子啊,讓臣妾與他道個别,道個歉啊......”
明元帝的腳步在外頭止住,穆如公公輕聲道:“皇上,若太子見了賢妃,怕會感情用事,可若不讓見,到底母子一場,臨終遺言,也該交代幾句。”
明元帝沉默了一會兒,殿裡頭,賢妃撕心裂肺地喊着宇文皓的名字,聞之心酸。
明元帝擡起頭,看着黑壓壓的天際,星子全然不見,他想起了迎賢妃入府的時候,那純真無邪的臉便仿若齡兒一般,他靜靜地道:“請太子妃來一趟吧,想必,她若真悔過,對太子妃該也全無怨恨,你就在外頭聽着,聽罷了,回禀朕。”
穆如公公應聲,“是!”
明元帝大步走了。
穆如公公親自去了一趟乾坤殿,宇文皓聽得說皇上要讓元卿淩過去,下意識地反對。
穆如公公輕聲道:“太子,就讓太子妃去吧,這是皇上給賢妃娘娘最後的機會。”
宇文皓先是愕然,看着穆如公公那透徹的眸子,心裡也頓時明白,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看着元卿淩道:“你小心點兒。”
“太子放心,老奴會随伺在側!”穆如公公說。
宇文皓眸色複雜地看了穆如公公一眼,穆如公公的意思他自然清楚,老元就算是想給母妃一點暗示,因着穆如公公在場,都是不可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