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鳴予雙手抱兇,劍橫在兇前,冷冷地道:“我姐在哪裡,我在哪裡。”
“這......”森公公為難了。
“好,我帶你上去,咱看看這掬月通天閣,是不是真的可以摘月亮。”澤蘭笑着說。
周姑娘犯嘀咕,裝什麼裝呢?真有誠意要見,為什麼非得公主爬這麼高的樓梯?
但當她眸光觸及樓梯上雕刻的一朵蘭花的時候,怔了怔,眸光一路上去,每一級的樓梯竟然都雕刻這蘭花。
他把自己的思念,都刻在了石階裡。
澤蘭在走上去的時候,也留意到了。
而且,每一朵蘭花的形狀大小都是一樣,開始的線條略顯得粗糙一些,後面的漸漸流暢精緻。
這是出自一個人的手。
是他自己雕刻的嗎?但金國遷都到此,前後還不到一年。
到了通天閣最高的一層,冷鳴予站在拱門口,沒跟着進去。
澤蘭進去了。
四根雕龍圓柱仿佛是擎天而立,四角有四個高台,高台築圍欄,中間有一張桌子,兩張貴妃椅,四邊的竹簾卷起,四面可以看到外頭。
有一青衣男子背靠通天閣邊的欄杆,面對着她。
他很緊張,手腳都似乎有些發抖,星眸如晶,氣息略顯得急促,他努力維持的笑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顯得有些七零八落,眼底紅了起來。
他一直想給她一個最好最好重逢第一面。
把他所有對于浪漫情懷的理解,他所能調動的一切關于這一次會面能産生的美好記憶,都放在這第一面上。
包括在這裡以攜着漫天碎星等她。
但當看到她沉靜的眸子,臉上淡淡的笑容,仿佛看穿了世間一切把戲的淡定,他忽然覺得自己做這些很幼稚,幼稚得有些可笑。
他想過自己會緊張,想過自己會不知道說什麼開場白,想過自己的心會狂跳到死,卻沒想過當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忽然撞入他眼簾的時候,他卻想哭。
原來什麼訂婚,冊後,承諾,他忙活了許久的事,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對他露出一個哪怕隻單純禮貌的微笑,便抵過一切了。
澤蘭瞧着他,揚唇笑了,露出了平素隐藏起來的虎牙,星眸閃耀,帶着他熟悉的聲音,“小哥哥,好久不見。”
眼底熱浪上湧,聲音裡帶了微微的顫抖,“好久不見。”
他有些手足無措,按照他自己編排好的,他這個時候應該是走到她的身邊,送上他準備好的禮物,然後邀請她坐下,叫人把她喜歡的食物端上來,然後和她在這漫天的星河燦爛裡靜靜地吃一頓飯。
現在,反而是澤蘭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在自己的頭頂上輕輕地斜比上去,笑着道:“你比那會兒高了很多,比我高出一個頭了。”
他眸子鎖緊她,喉頭的哽咽一直沒能緩和過來,“我......我最擔心的一點,是你把我忘記了,謝謝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澤蘭吐舌笑着,慢慢地走到圍欄前,看着漫天閃爍的星子,“這地方真好。”
她不知道為什麼,也有一點小激動。
但她的情緒一直都控制得很好的,小時候都幾乎沒出過差錯。
但今晚,或許是和朋友久别重逢的氣氛烘托,讓她覺得心潮有些起伏。
他轉身來看她的背影,看她的秀發,看她瘦削的肩膀,還有那簡單剪裁的衣着,記憶中的小女孩,再一次浮上腦海。
她長大了很多。
但這一次的重逢見面,不該是這樣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說是尴尬。
連話都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