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妃的母家趙氏一門,乃是大周名門,從前趙貴妃的父親乃是大周右相,兩年前病故,當時一衆朝臣都以為趙貴妃的兄長、吏部尚書趙長榮必然會接任右相之位的,可是萬歲爺當時卻更看重出身寒門、沒有根基的段承鴻,所以段承鴻這個東宮太子的準嶽父走馬上任做了這個右相,趙氏一門自是咬牙切齒,卻也不敢抱怨,萬歲爺要擡舉太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誰敢置喙?
且太後和太子身後的徐氏一門也不是好惹的,大周建國百年,自然皇上都是姓鐘的,可是曆任的皇後娘娘卻都是姓徐的,這源自于徐氏一門輔佐太祖打江山時候立下的赫赫戰功,太祖皇上為感激徐氏一門,才定下了大周曆代皇後皆出徐門的祖制。
不光皇後娘娘姓徐,這徐氏一門還出過三任帝師,兩任相爺,乃是大周朝首屈一指的豪門貴族,隻是到了這一代,徐氏一門的子弟不如從前那麼顯赫,卻也出了不少武将,瞧着不顯山露水的,可比起京師這些接觸不到軍政大權的臣子來說,這才是實打實的勢力,自然趙氏一門也輕易不敢招惹。
所以趙氏一門雖然因為右相一事耿耿于懷,最後也隻能是不了了之,可是現在廢太子倒台,段承鴻被降,趙長榮自然又成了右相的熱門人選,一時間,趙氏一門門庭若市,果然五月初,萬歲爺就升了趙長榮為右相,但是緊接着,又是一道聖旨,萬歲爺破格提拔淑妃的父親崔佑安、正三品都察院左副都禦使為從一品吏部尚書,頂了趙長榮原來的位置。
“如今人家的出身也不算低了,怎麼說也是從一品,更何況還是吏部,”趙貴妃冷聲道,一邊把發髻上沉重繁瑣的珠钗一一取下丢在了小幾上,一邊冷聲道,“萬歲爺在前朝提拔崔佑安,在後宮還不忘擡舉二皇子,要是照着這樣下去,趕明兒怕是這延禧宮都要易主了!”
“母妃,可不能這樣下去!剛才在寶華寺裡,您也看到了,父皇和老二可真真是父慈子孝,”鐘明峥急得都握住了拳,雙目都要噴火似的,“崔佑安升不升官,我可不在乎,可若是父皇一味兒這麼看重老二,指不定哪天父皇一道聖旨,老二就搬進東宮去了!”
眼看着真賢皇後的祭日就到了,萬歲爺親自去寶華寺巡視祭祀大禮準備情況,趙貴妃母子和淑妃母子一道陪着,對着真賢皇後的靈位,二皇子鐘明峨哽咽着背了一首《勸孝歌》,萬歲爺贊不絕口,當時随口說了句,也該給你們兄弟倆封王了,一時間,在場的這兩位母子真真是個中滋味各不相同。
“你父皇升崔佑安的官,自是為了給淑妃母子長臉,”趙貴妃抿了一口茶,一邊沉聲道,“我瞧着八成萬歲爺八成這是怪我們趙氏手伸的太長了。”
鐘明峥一怔,當下小聲道:“母妃指的可是甯古塔那邊?可是咱們不是一早就把人撤回來了嗎?且甯古塔那邊又不是隻有咱們一家。”
“那又怎麼樣?萬歲爺要是對你起了疑,總是看你哪兒哪兒都不對,你父皇的性子你是今兒才知道的嗎?”趙貴妃冷聲道,一邊歎了口氣,對鐘明峥道,“你瞧瞧人家二皇子多會讨你父皇歡心,知道什麼地兒說什麼話,可是你呢?就木樁子似的戳着,難不成你父皇就喜歡木樁子嗎?”
鐘明峥吸了吸鼻子:“我……我就瞧不上老二那搖頭擺尾的樣兒,一見到父皇就跟隻狗兒似的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