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奇登時就愣住了,他忙得在火盆裡扒拉着,東拼西湊着,總算看明白了那信是個什麼内容,原來是廖崇武打算成親,這才給鐘明峨這個主子來了這麼封信,廖崇武是鐘明峨身邊多少年的貼身侍衛了,眼看着要成親了,來求鐘明峨恩準,也在情理之中,再說廖崇武年紀也不小了,成親是早早晚晚的事兒,可是高志奇對着那盆裡的碎紙片,一陣愣神,忽然外頭傳來了馬嘶聲,高志奇這才回過神來,忙得引火将紙片都燒了幹淨,趕緊地就沖了出去。
他這個做屬下的得趕在鐘明峨發瘋之前,把人給追回來,若是讓人知道了,堂堂從一品郡王為了一個侍衛這般癫狂,這豈不是坐實了那起子難聽的流言蜚語?
高志奇想着中元節那幾日在皇陵那邊,廖崇武幾乎都沒出過鐘明峨的寝房,除了去祭掃皇陵之外,這兩人簡直是寸步不離,高志奇自是瞧出了其中端倪,隻是他這個做屬下的又怎麼敢置喙?所以心裡雖然覺得震驚,可是面上卻也沒表現出來,好在鐘明峨不是個糊塗的,雖然跟廖崇武難分難舍的,卻也知道輕重,哪知道今兒竟鬧出了這麼一出。
唉!
這叫什麼事兒啊!
......
嘉盛三十三年九月初六
甯古塔。
南山别院。
陳清玄是八月底從吉林回來的,在家裡歇了幾天之後,今兒來南山别院坐坐,也是知道鐘明巍關心他這一次鄉試,所以來跟鐘明巍聊聊這次鄉試的情況。
“陳先生,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和明巍就要登門去拜訪了,”美芽笑着斟茶端了過來,一邊給兩人奉上了茶,一邊又跟陳清玄道,“陳先生,這次考的怎麼樣?”
“還算不錯。”陳清玄含笑道,他一向是個話不多卻又内斂的,這時候說了這麼一句“還算不錯”,可見是真的不錯了。
“那就好,”美芽笑着道,一邊伸手拍了拍陳清玄的胳膊,“陳奶奶怕是高興壞了吧?”
“還沒放榜呢,她心裡還是不安,成日念叨着,我原本心裡還挺穩的,卻也架不住她成日嘀嘀咕咕的,倒是也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了。”陳清玄笑着搖搖頭。
“那等我趕明兒去開導開導陳奶奶,明明陳先生中舉是闆上釘釘的事兒,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美芽道,一邊起身對兩人道,“陳先生,你和明巍聊着,我去前院做幾道小菜,一會兒午飯你就在這兒吃,權當是我給你接風洗塵了。”
“那就多謝美芽妹子了。”陳清玄也不客氣,笑着跟美芽道,這一次鄉試回來,他心情就比從前好了不少,許是因為鄉試考得尚可的緣故,心裡就比從前敞亮了許多,一直以來讓他苦悶的事兒和人,現在再一回頭,倒是覺得自己從前是太較勁兒了,如今能從牛角尖兒裡頭走出來,他實在輕松不少。
“咱們都是自己人,什麼謝不謝的。”美芽笑着出了門。
“雖是這次考得不錯,可卻也不能松懈了,明年一開年可就得進京趕考了。”鐘明巍含笑看着陳清玄。
出于男人的本能,他心裡對陳清玄一直抱有敵意,但是卻也不影響他對陳清玄的欣賞,這個窮鄉僻壤裡頭長出來的青年,實在讓他刮目相看,鐘明巍一向是個惜才的,饒是如今自己不過是個平頭百姓,可是卻也希望陳清玄能夠金榜題名、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