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過了這麼久,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美芽對鐘明巍信心很足,剛才在外頭也是為了逗一逗鐘明巍,這才唬了半天臉,這時候瞧着逗得差不多了,美芽也就撐不下去了。
“你……你你故意的!”這下子,倒是輪到鐘明巍委屈了,當下忙得癞皮狗似的黏在美芽身上下不來,一邊可憐巴巴地道,“你這丫頭說翻臉就翻臉的,你都要把我給吓死了!”
“翻臉有什麼好稀罕的,臉上寫字兒才稀罕呢!”美芽含笑道,一邊捧着鐘明巍的臉,使勁兒親了親鐘明巍的額頭,一邊小聲道,“這上頭到底寫了什麼啊?我怎麼看不見啊。”
“冤枉啊!”鐘明巍擡着臉一本正經看着美芽,“這麼大的兩個字兒,你竟然看不見?!”
“冤枉?”美芽瞪着鐘明巍,“是我冤枉你了,還是龐毅冤枉你了?”
這下子,鐘明巍就又蔫了,他嘟囔了兩句什麼,然後就又往美芽的懷裡鑽,打定主意要糊弄到底,可是美芽卻才不讓他得逞,拉着他的耳朵到底把人給薅了出來。
“疼疼疼……嘶嘶!”鐘明巍呲牙咧嘴着。
其實美芽怎麼舍得真使勁兒,他就是故意裝可憐,不過這招也真是管用,鐘明巍這才一皺眉毛,美芽就放開了手,一邊拿眼瞪鐘明巍:“你别想這麼糊弄過去了,快說,到底為什麼背着我叫女戲子上山!”
“你……你又不給我唱,”鐘明巍小聲嘟囔着,甫一接觸道美芽投過來的目光,登時渾身抖了三抖,忙得低着頭小聲跟美芽道,“那天你是來唱《探清水河》給我聽的,可是半路上……”說到這裡,鐘明巍頓了頓,美芽也是蓦地一怔,鐘明巍伸手握住了美芽的手,一邊又小聲道,“後來你又不願意讓我唱了,不單單是這首《探清水河》,别的曲兒你也不唱了,可是你從前最喜歡哼哼唧唧唱曲兒了啊,我知道你心裡不舒坦,可是我又不知道你是怎麼個不舒坦法兒,所以我就想着找個人把這首曲兒給我完完整整唱一遍,丫頭,雖然你不願意說,可是我得知道這首曲兒到底是個什麼結尾啊?我得知道為什麼那晚你明明那麼難過、為什麼還要摸黑過來找我,丫頭,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我還是想體會你那時候的心情,你到底是揣着什麼心思一步步地沿着大河走,又是怎麼滑進了水裡……”
鐘明巍說不下去了,他彎下腰不住地親吻美芽的手,從手指到手背不放過每一寸肌膚。
“那現在你知道了?”半晌,美芽輕聲道。
“知道了,”鐘明巍捉着美芽的手放在自己的兇口,使勁兒地按着,“這裡頭疼得受不了。”
“那你……”美芽感受着手心下傳來的铿锵有力的跳動,不知怎麼的,眼睛就有點兒潮了,“那你還想聽我唱嗎?”
“不想聽了,”鐘明巍搖搖頭,一邊伸手把美芽摟在懷裡,他不住親吻着美芽的發旋,又不住喃喃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你知道你對不起我就好,最好這輩子你都記着,”說這話的時候,美芽更是有點兒啞,沒有一丁點兒的氣魄,她環着鐘明巍精壯的腰,一邊輕輕道,“鐘明巍,我今天去南山别院,瞧着咱家的石榴花都開了,一樹一樹的都是紅花,可好看了,比從前宮裡的石榴花還好看呢。”
“那你怎麼都不帶一朵回來給我看看?”鐘明巍下巴一下下地磨着美芽的發旋,“明明一朵都沒帶回來,卻還巴巴地跟我說着多好看,丫頭,你是故意氣我的吧?”
“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巴巴地吊着你,”美芽勾了勾唇,笑了,聲音又是狡黠又是溫柔,“鐘明巍,等咱們搬過去,天天去看石榴花,看着它們是怎麼長成大石榴的。”
“然後咱們把那起子大石榴都給吃下肚兒,”鐘明巍柔聲道,一邊又滿足地歎息道,“今年中秋有石榴吃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