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股味道……
阿醜皺了皺眉,一下子就想起來昨天晚上那老姜說的話——
“老子才不給收拾,天天給那癱子做飯老子已經仁至義盡了,還得給他收拾屋子?呵呵,那一屋子的屎尿,老子連進都不願進!”
阿醜的心說不出來的亂,說不出來的心驚,這裡頭住的是原來的東宮太子啊!是帝後的嫡長子啊!
怎麼可能?
怎麼會呢?!
阿醜沒什麼心思打量屋裡的布置,看着那一道虛掩的内室房門,阿醜徑直走過去,一把推開了房門,然後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剛才在外間,味道就已經很是刺鼻了,這寝室裡頭簡直是站不住人,但是阿醜不能走,非但不能走,她還得硬着頭皮進去,那屋裡頭還躺着個人呢,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大概生不如死的人。
外頭的天光,順着那道打開的房門照進來,阿醜就踩着那一地的晨光,端着木盆進來了,剛才在門口她瞧得模糊,這時候走進了,才瞧見床上真的躺着一個人,一個……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的人。
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他蓬頭垢面,頭發髒得實在厲害,沾粘打結在了一起,一張臉就被這亂蓬蓬的頭發埋在了下頭,阿醜的目光從那蓬亂的頭發一路下移,她看着他瘦削蒼白的一雙臂膀,還有那雙修長的手指,這樣的手無疑是好看的,隻是這時候那雙手瘦削的實在厲害,皮肉微微松弛着,白中泛着黃,指甲已經長得挺長的了,足有一寸多長,隻是那指甲青灰灰的,沒有一點兒光澤,似是最廉價的玉,而這樣的一雙手,實在詭異,絕無半點美感。
阿醜不太敢朝下看了,剛才進來的時候,她就瞧着這人的下頭似乎是沒穿衣服,她一個姑娘家再大膽,卻也過不了心裡這道坎兒。
“主子,我我是……段如蘭,”阿醜想把木盆放在了床前,可是一低頭,地上一片污穢,滿布各種穢物,阿醜不光找不到放盆的地方,就連下腳的地兒都夠嗆,再擡起頭,瞧着床上那始終一聲不響的人,阿醜心裡讷讷的難受,頓了頓,她将盆放在了床上,一邊絞着帕子,一邊走到那人跟前,微微地俯下了身,“主子,從今往後,我伺候你。”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除了兇口微微地起伏,阿醜竟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丁點兒的活人味兒來,阿醜硬着頭皮伸手過去輕輕地把他臉上的頭發給撥開了,然後阿醜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