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丫頭在廚房裡正熬着呢,”顧長林跟着牽了牽唇,“你都好幾天沒有踏實吃過飯了,丫頭着急的很呢,今晚可要敞開胃口吃,别讓丫頭再擔心了。”
“是,我會好好吃飯,”鐘明巍點點頭,一邊失神地看着被子上的一小塊元粉色的補丁,伸手輕輕地撫摩那一塊補丁,一邊喃喃道,“吃一頓就少一頓了……”
顧長林聽他這麼說,心裡難受極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口,當下倒了兩杯茶端過來,遞了一杯給鐘明巍,一邊自己手裡也捧着一杯。
“明巍,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你也别太灰心了。”頓了頓,顧長林開口。
“什麼?先生,您……您什麼意思?”下一秒,鐘明巍蓦地擡起頭,一臉緊張地看着顧長林,他把手裡的茶杯丢到了一邊,朝前湊過去,一把抓做了顧長林的手腕,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先生,您……您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明巍啊,你聽我說,”顧長林也放下了手裡茶杯,一邊拍着鐘明巍的手,一邊語重心長地道,“凡事自然都有根源,自然你中的毒,也有來源,若是能查清楚了來源,說不定就能得到解藥呢?”
顧長林說的不錯,下毒之人,說不定手裡就握有解藥呢。
鐘明巍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當下面色卻蓦地一沉,他苦笑着看向顧長林:“先生,那你以為是誰給我下的毒呢?”
顧長林一怔,看着鐘明巍絕望的眼睛,一時說不上話來。
是啊,這麼多年了,連太醫院院首都不敢多嘴,還能是誰給他下的毒呢?
“父皇,他怎麼就這麼恨我呢?”鐘明巍喃喃道,盯着窗戶上的那個破洞,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恍惚,“就算母後因我而亡,就算徐氏一門樹大根深,他實在容不下,可是我到底是他的兒子啊,他為什麼就這麼恨我呢?都恨不得我斷子絕孫,我真的……真的有那麼可惡嗎?那麼不可原諒嗎?”
“明巍,别胡思亂想了,”顧長林瞧着鐘明巍的神色,忙得上前拍了拍鐘明巍的手,他有些後悔自己冒冒失失來這兒說這些子話了,本來想着借着太後的勢力徹查一下下毒之人的底細,沒想到卻又引得鐘明巍這般難過,顧長林實在過意不去,“明巍啊,都過去了,都過去,别再想了……”
“過不去,怎麼能過得去?”鐘明巍搖搖頭,一張臉漠然又冷凝地盯着那束越來越昏暗的褐紅色的光線,放在被子上的手漸漸緊握成拳,“這輩子,都過不去。”
……
他村客棧。
“都這麼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小安氏一邊點燃了蠟燭,一邊看向龐毅,半晌不見龐毅回聲,她坐到了龐毅的身邊,一邊握住了龐毅的手,小心地詢問,“是不是殿下出了什麼事兒了?”
龐毅最近每日都要來他村客棧,也不怎麼說話,就是沉着臉一坐大半日,非等到日薄西山才肯走,小安氏雖然喜歡龐毅能時時陪着自己,可是龐毅明顯顯的是有心事啊,成日的愁眉苦臉,卻一字都不願向小安氏吐露,小安氏自然很是擔心。
龐毅沒說話,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圈椅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那盆梅樹看,這時節天氣轉暖,梅花都落了,漸漸生出了嫩芽和青梅來,青枝綠葉生機勃勃的卻也不比從前桃花朵朵來的難看。
“到底是怎麼了?”龐毅越是這樣,小安氏就越着急了,拿手推了推龐毅的胳膊,“你倒是說句話啊?從前隻是根木頭樁子,如今倒好了,越發是金口難開了。”
龐毅轉過頭,對上了小安氏擔憂的眼,登時就有轉了回去,可是還沒等他轉回去,小安氏就捧住了他的臉,強迫着他又轉了回來。
“你這是做什麼?”龐毅被小安氏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伸手就要去掰小安氏的手,一邊小聲道,“别鬧,我心裡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