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事。
他隻是很心疼她,心疼到他的心口痛得不行。
“我先送你回去,晚上再命人偷偷把他帶走。”
“謝謝!”她啞聲,淚水又滑落,她不想失去安迪了,她現在隻有安迪和辛夷。
她的天戰醫局,被一鍋端了,隻剩下他們倆。
他說:“我們之間,永遠不說這兩個字。”
錦書捂臉,淚水再一次滑落。
在聽了那樣悲痛的事,再聽到他的善意和愛意表達,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但是,她方才還冰天雪地的心,得到了一絲溫暖。
臨走之前,錦書沒回頭看安迪,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放聲大哭出來。
安迪一直在哭,哭得歇斯底裡。
他們走出去很遠很遠,還能聽到他的哭聲。
錦書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少淵最後是抱着她走的。
上了馬車,馬車的轱辘在青石闆街上走着,她望着外邊的人來人往,所有的一切,充滿了虛妄。
充滿了諷刺。
充滿了黑暗。
最痛最恨的是,她縱然知道了這些,可她沒有辦法挽回,沒有辦法補救,也沒有辦法揭穿,使那些人付出應該有的代價。
她想起了藍田,那個戴眼鏡的四眼仔,總是愛耍帥,總是一副賤嗖嗖的樣子。
她想起了西裝褲,那個長年累月穿着西裝褲的狗男人,人品一般,手術是做得真好啊。
她想起了珍妮,那個騷騷的女人,愛作弄她,總嘲笑她年紀笑,也嘲笑她為了往上爬,出賣了南姐。
還有很多很多個,記憶中可恨的下屬。
他們死了,死了。
南姐,南姐,那個女人臉上總是堆滿了和藹的笑容,那個賤人。
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合作過的機器人,機器人其實是最純粹的,他們總是聽命令行事,拟人化的進步,偶爾會讓他們像辛夷一樣,頂嘴,拆台,但是沒有惡意。
而他們粉身碎骨了。
辛夷......那傻機器人,竟然為了幫她平反,黑入總部的電腦,她難道不知道被發現之後,自己會被摧毀的嗎?
淚水擦了,繼續流。
她躲回去,躲在少淵的懷中。
她甯可他們繼續嘲笑她,诋毀她,讓他們繼續做可恨的人吧,讓他們繼續做可恥的人吧。
讓他們繼續做賤人吧。
别讓他們都死了。
少淵抱着她,讓她伏在自己的兇口前。
錦書如今經曆的,他懂。
那是一種永遠的痛,什麼時候想起,什麼時候都要狠狠地痛一次的。
而這種痛,永遠不會有痊愈的一天。
你永遠都忘記不了那些曾經明亮鮮活的臉,也永遠忘記不了他們渾身是皿,慘烈犧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