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當日三小姐可是言之鑿鑿告訴本公子,漠北會發生地動,也因此,本公子才會進宮,求聖上收回成命,可眼下地動的消息遲遲未傳來,朝堂之上,聖上已經頗有微詞了。”
賀言庭黝黑的雙眸盯着她:“要知道,二公子還在營地内,聖上随時有可能下令,派他北伐!”
江稚魚蹙眉。
與此同時,朝堂上也吵成了一團。
整個金銮大殿仿佛菜市場一樣,分為兩派——以司空苟元景為首的主戰派和以丞相為首的保守派,激烈地對罵着。
龍椅上的皇帝垂眸看着,臉色越發陰沉。
“那蠻子猖狂至極,不僅屠戮我天啟子民,更是在兩國邊界處肆意試探,如此挑釁我天啟國威,不戰不行啊聖上!”
苟元景聲淚俱下,江昭榮上前一步反駁:“司空這是何言,凡事都因以大局為重,蠻子猖狂,不過是誘敵深入,若是真的派兵,豈不是正中了那蠻子的陰謀詭計?!”
苟元景嘴角抽搐,山羊胡狂抖:“不過蠻夷之人,哪裡來的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倒是丞相,自初時便一直反對,莫不是擔心自己兒子,不願讓其上戰場吧!”
這話說的可謂誅心之言,來不及看皇帝臉上,江昭榮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道:“聖上明鑒,為人父母的,兒子在戰場之上,自是心憂,但微臣也深知,他先是天啟的将軍,才是微臣的兒子,臣自然不會因此事而不顧大局!”
皇帝不作聲,苟元景自诩勝券在握,眼尾挑起:“本司空不過是合理猜測,你又何必如此激動。”
江昭榮擡起頭:“既然如此,那司空一直主戰,全然不顧可能是那蠻子設下的陰謀,本相是不是也可以合理猜測一下,司空是與那蠻子有了交易,通敵叛國啊!”
這罪名可比苟元景說的要嚴重多了,官員們登時不敢開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氣也像是凝固了一般。
苟元景老臉鐵青,額上青筋暴起:“你個老匹夫,你敢陷害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他說着,便将手中拿着的朝笏狠狠朝他砸了過去。
江昭榮側身一躲,沒打到他,苟元景更是氣極,奪過其他人的朝笏又扔了出去,旁邊重臣看得是瞋目結舌。
皇帝一聲厲喝,重重拍了下龍椅扶手,霍然起身:“放肆,你們好大的膽!”
衆臣如潮水般跪倒,高呼:“聖上息怒。”
皇帝臉上肌肉微顫:“身為臣子,禦前如此失儀,你們心裡可還有朕這個皇帝?!”
衆人的身子抖如篩糠,皇帝輕呼一口氣:“來人,将司空壓入刑部大牢,聽候處置,丞相随朕前來,召軍回京,北伐一事,日後再議,退朝!”
他說罷拂袖而去,江昭榮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上。
兩人身影消失後,官員們竊竊私語。
經此一事,衆人對江昭榮在皇帝心裡的分量又有了新的考量。
苟元景顫顫巍巍拂開同僚的手,挺直腰脊走出了殿門。
離開了衆人的視線,皇帝盛怒的臉色頓時消失,江昭榮恭敬地垂着頭:“依微臣所見,司空,确實不是那通敵叛國之人。”
“何以見得?”
江昭榮摸不透他的心思,保守回道:“司空雖怒,眼中卻一片澄明,并無心虛之意,微臣當着衆人的面說出,若司空真做了此事,必會遲疑,疑心臣是否有了證據,但司空毫無遲疑,便勃然大怒,以微臣拙見,司空應當與此事無關。”
皇帝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片刻,直到江昭榮後背已被汗水浸透,才輕笑:“愛卿的想法倒是與朕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