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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第729章 回憶(六)

  第729章 回憶(六)

  元封三十一年,五月。

  我的肚子有點顯懷了,雖然隱藏在官袍下,但藏不了多久。

  梁氏便以我要鑽研醫術,分不開精力為名,不再讓我為太子府中的人看病。

  當然,她和太子除外。

  我每月就初一和十五出兩次院子,還都是在深更半夜,極為掩人耳目。

  胎動已經很明顯。

  兩個時間段最為集中,一個是清晨,一個是入睡前。

  我躺在床上,撫著小腹,有一種從心底湧上來的喜悅。

  這種喜悅我無法抑製住。

  梁氏雷打不動的來。

  自從那次她向我哭訴以後,我們的關系變得十分的微妙。

  她似乎開始遷就我,隻要我臉上露出一點不耐煩,她就識趣的閉嘴,或者離開。

  這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來說,不可思議!

  我也盡量控制對她的厭惡,畢竟將來我的孩子要叫她母親,在她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為了孩子,我再違心,也要對她客氣一些。

  這對清高孤傲的我來說,同樣不可思議。

  ……

  元封三十一年,六月。

  官袍已經掩不住肚子了,初一、十五的平安脈,我也不必再請。

  這個月開始,素枝奉梁氏之命住了進來,與我寸步不離。

  除了照顧我的一日三餐外,她閑時還做做針線。

  有一日,她做了一雙嬰兒的小鞋,上面繡了兩隻老虎,寓意虎虎生威。

  拿給我瞧時,我點點頭,說:“好看。”

  兩個字,似乎給了素枝信心,她又做起了小衣裳,小褲子。

  我面上不以為然,但眼睛卻時不時瞄過去一眼。

  有幾回被她瞧見了,她抿嘴笑笑,說起世子小時候的趣事。

  說世子生下來跟個小老頭一樣,皮膚皺皺的,哭得聲音清亮……

  她絮絮叨叨地說,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聽。

  聽完,陷入深思。

  我肚裡的孩子生下來會是什麽樣?

  是個小老頭,還是個小老太?

  她的第一聲啼哭,是清亮的,還是嘶啞?

  中旬的時候,白振山來太子府找我,並告訴門房,無論如何都要見我一面。

  白叔的到來,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三四個月不見人影,白嬸一趟一趟撲空,夫妻二人肯定擔心。

  我把事先寫好的書信,讓人送出去。

  白叔看了信,安心離去。

  ……

  元封三十一年,七月初一。

  這日清晨,梁氏突然來了,手裡還拿了一把桃木劍。

  她沒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桃木劍掛在了臥房裡。

  我問:“放這個做什麽?”

  她說:“七月是鬼月,這把桃木劍請大師開過光,避避邪氣。”

  行醫之人,不信這些鬼神之說。

  但梁氏一片好心,我不好拂她面子。

  梁氏知道我鐵了心的離開後,對我愈發好了。

  我不僅不會威脅到她的地位,相反,將來孩子養在她身邊,太子會常常去她房裡。

  這世上,果然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我與她,現在共同守著一個秘密。

  為了這個秘密,梁氏連後招都已經謀劃好了。

  孩子是素枝生的。

  素枝趁著梁氏不注意,爬了太子的床。

  梁氏對素枝恨得不行,故意把孩子養在自己名下,捏著素枝的命脈,讓素枝一輩子對她服服貼貼。

  我說:“你這個後招,有不合理的地方,真要對素枝恨得不行,為什麽不一碗滑胎藥喂下去?為什麽還要把孩子養在自己的名下?”

  “這你就不懂了,我堂堂太子妃,出身名門,溫柔賢淑,絕不會背上一個謀害龍子龍孫的罪名?”

  梁氏冷冷一笑:“養在我名下,孩子天天叫我母親,這是對背叛我的人,最好的懲罰。”

  我的心,微微痙攣了下。

  梁氏得意地看著我,“你不算女人,所以不知道女人狠起心,是什麽事兒都乾得出的。”

  這一夜,我難得的失眠了,腦子裡反反覆複隻有梁氏一句話——

  “孩子天天叫我母親”。

  ……

  元封三十一年,七月初五。

  肚子有些沉了,但我四肢依舊纖細,素枝說從背後看,看不出有孕。

  進了七月,天氣還很熱,素枝知道我喜涼,每晚在房裡擺兩隻冰盆。

  這日睡到半夜,忽然驚醒,睜眼一看,有人坐在我的床前。

  是趙霖。

  目光幽深冷淡。

  這是他第一次來看我。

  我正要披衣坐起來時,他忽然把我的薄被一掀,順勢躺了進來。

  我僵得一動不敢動。

  盛夏的衣裳,薄薄的一層布料,他身上的溫度,比我冷一些。

  他轉過身,手撐著腦袋看我。

  我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心口隱隱發燙。

  沉默中。

  他伸出手,慢慢摸上我隆起的肚子。

  “一晃,竟這麽大了,你可有給自己把一把脈,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把脈,聽老天爺的安排。”

  “我倒希望是個女兒,長得像我多一些。”

  他大手在我肚子上慢慢摩挲,“將來我有時間,就教她琴棋書畫。”

  我雙手死死揪住衣擺。

  他為什麽來?

  來做什麽?

  是不是有什麽變故?

  趙霖察覺到我的緊張,輕輕勾起唇角:“別怕,不會有什麽變故,我就是想過來瞧瞧你。”

  我整個人松弛下來,良久,道:“給他起個名吧。”

  趙霖緩慢眨了下眼:“叫江離如何?”

  江離?

  我再熟悉不過,是一種常見的草藥,又名蘼蕪,常用於活皿行氣,祛風止痛。

  “趙江離?”

  我反覆念了幾句:“若是男孩,這名字合適;若是女兒,這名字便有些……”

  “江,是水;我的霖字,上面也是水;你的名字是個草藥名,她的名字,也是草藥名。”

  他理直氣壯,“你倒說說,哪裡不合適?”

  我說不上來。

  江離;

  將離;

  他這是意有所指。

  我心頭百轉千回,最後深吸一口氣,道:

  “殿下,若是個男孩,請你將來告訴他,身邊不要有那麽多的女人,一個知心的,體貼的,心疼他的,就行;

  若是女孩,也請你告訴她,女子最應該學會的不是賢惠,不是討好,更不是琴棋書畫,而是按著自己的心意去活。”

  話音剛落,孩子在肚子裡動了一下。

  他察覺到了,臉上又驚喜,又難過。

  半晌,他冷笑一聲道:

  “沈杜若,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按著自己的心意去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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