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第144章 書年
第144章 書年
周也的臉突然漲紅了,結結巴巴道:“算、算不得偷,那銀子就放在椅子上,我……我就順手牽了羊。”
“主上,你不要罰周也哥,我們……”
“阿強!”
周也兩眼突然暴出,口氣前所未有的嚴厲,“閉嘴!”
阿強?
這人不是拿著官印找武僧們去了嗎,怎麽又突然冒出來?
六人齊齊傻眼。
但……
還有更讓他們傻眼的。
隻見周也大步走到輪椅面前,屈膝蹲下去,用很輕很柔的聲音,道:“我抱你去那邊坐著,好嗎?”
被稱為主上的人伸出手,摸了一下周也的頭髮,說了一個字:“好!”
周也把人抱進太師椅中,又怕他坐得不舒服,從屋裡找出一個錦墊,墊在他的腰間。
那人舒坦了,目光沒去看晏三合他們,而是淡淡地落在那片狼藉上。
周也忙朝阿強他們遞了個眼色。
不過片刻時間,狼藉退去,乾乾淨淨的青石磚因為被水衝刷過,在宮燈下閃著一點光澤。
“如此待客之道,失禮了。”
那人衝晏三合抱歉一笑,眼角皺紋深刻。
晏三合傻愣在那裡。
這人雖然一副被歲月狠狠侵犯過的身體,但比起她筆下的那個人像,仍是好看數倍。
他已經這麽好看,那麽吳關月呢?
“阿也,替他們松綁。裴公子、謝公子的衣裳髒了,拿兩件我從前的舊衣裳,讓他們換上。”
饒是晏三合再有一顆七巧玲瓏心,這會也被“主上”的一言一行給弄懵了。
我們是先禮後兵;
他們是先兵後禮?
她轉過身,愣愣地看著謝知非和裴笑,才發現這兩人的臉上,比她還要懵。
黑衣人替五人松綁,又有人向謝知非和裴笑遞上兩件半新不舊的長衫。
謝知非和裴笑對視一眼,倒也不廢話,走進屋裡三下兩下脫下髒衣,換上舊衣。
衣裳穿在裴大人身上,正正好,隻是三爺身形高大,衣服勒得有些緊。
他是武官,沒有文官那麽些講究,索性敞開了走出來。
所有人的視線向他瞥過來,獨獨沒有晏三合,晏三合的注意力,全部在那人身上。
她大著膽子走上前,連名帶姓喊了一聲,“吳書年?”
那人點了點頭,“目空陪紼處,夢斷曝書年。”
晏三合想了想,“人物孤中秘,神山反異仙。”
吳書年沒想到這小丫頭還能接上,接的還是上一句,臉上頗有幾分欣喜之色。
“這是他最不出名的一首詩。”
“誰的詩啊?”裴笑小聲嘀咕。
晏三合看裴笑一眼,“比起‘留取丹青照汗青’,比起‘零丁洋裡歎零丁’這兩句名句,這一首的確無人問津。”
我去!
竟然是前朝名將。
裴笑心驚膽顫地看了晏三合一眼:看不出來啊,這神婆還滿腹詩文。
這時,吳書年伸手,扯了扯周也的衣裳,擡頭喚了一聲,“阿也!”
周也眼神軟了下來,“來人,燒水沏茶,給晏姑娘,裴公子,謝公子端三把椅子過來。”
“是。”
晏三合如深井一樣的眼睛裡,有著兩重震驚。
一重震驚:是吳書年對他們的態度;
一重震驚:是吳書年和周也的關系。
兩人看著像是主仆,但細細一品,又似乎不太像。
四方桌再次搬上來,桌上一壺清茶,四隻茶盅,所不同的是原來坐北朝南的周也,此刻站在吳書年的身後。
他的站姿不像是侍衛的那種站姿,而是將一隻手搭在了太師椅的背後。
這個動作,像是將吳書年整個人納入他的保護圈。
“裴公子。”
吳書年緩緩轉動眼睛,落在裴笑身上,“你們百藥堂有一味藥叫還魂丹。”
裴笑:“你怎麽知道?”
吳書年:“不僅知道,還吃了好些年,就是貴了些。”
我去!
怪不得他一進宅子,就聞到了還魂丹的味道。
“貴有貴的道理。”
裴笑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
“還魂丹裡有還魂草,那草長在昆侖山的懸崖上,四周有毒蛇和催生子保護,光采這個草就費老鼻子勁了,更別說裡面還有百年人參……”
不對啊!
裴笑突然停住話,目光死死地看著吳書年。
還魂丹,還魂丹,顧名思義就是給病重的人吃了還魂的。
眼前這人……
眼前這人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兩眼凹陷,臉色青灰,明顯有下世的光景。
裴笑心說:應該是活不了多久。
吳書年十分坦然,“你們若是晚來些日子,怕是見不到我了。”
“主上!”周也聲音不悅。
“阿也這人什麽都好,就是聽不得我說這些,就這點……”
吳書年笑得很淡,“……不好。”
吳書年這話除了周也,沒有人能接,偏偏周也沉著臉,一聲不吭。
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
吳書年低頭,手握成拳放在唇邊,低啞的一聲咳。
周也眼神微微一動,彎下腰輕聲道:“冷不冷?”
吳書年“嗯”了一聲。
周也立刻折回屋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條薄毯子,蓋在吳書年的膝蓋上。
吳書年又笑了,眼梢處隱隱有小得意。
晏三合挪開眼睛,不料與謝知非的撞上,後者輕輕一闔眼,示意她趕緊開口說話,免得夜長夢多。
她虛虛的攥了下手心,“吳書年,我們的來意,你可知道?”
“知道。”
吳書年微微闔眼,“我父親年少的時候有個青梅竹馬,年前去世,棺材合不上,心魔是我父親。”
晏三合見他說得如此心平氣和,詫異道:“這事你不震驚?”
“我今年四十有六,活到我這把年紀,別說棺材合不上,就是你外祖母死而複生,我也是信的。”
吳書年輕輕歎了一聲,“隻可惜,我父親已經不能死而複生了。”
吳關月死了?
謝知非和裴笑同時向晏三合看去:那怎麽辦?
晏三合多少料到了幾分,不慌不忙道:“如果老太太的心魔真是你父親,你願意替他給老太太化念解魔嗎?”
吳書年:“我可以?”
晏三合一點頭,“你是他兒子,唯一的皿脈,非你莫屬。”
“我能不能打聽一下,如果老太太的心魔化不了,棺材一直合不上,結果會如何?”
吳書年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得像隻老狐狸。
“你們千裡迢迢跑過來,事情應該不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