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蘇今昱穿着黑色風衣,風塵仆仆,帶着一群訓練有素的保镖,直奔3樓病房。
越靠近那扇門,他的心髒跳動的越快,甚至有些害怕。
手已經放在門把上。
他猶豫了兩秒鐘,旋開,進入。
這是一間普通的病房,四面都是白色的牆,床頭櫃上擺着醫療儀器。
房間中央擺着一張床,床上的被褥有點淩亂。
此時床上空無一人。
他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将江際白轉移了。
他快步奔上前,伸手去摸床單被子,上面還有殘留的溫度。
很明顯人才離開不久。
蘇今昱定定地望着空蕩蕩的床,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起,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這次真的惹到他了。
蘇今昱偏過頭,徐特助會意上前。
“馬上給我查崔揚,定位他。”
“是,蘇總。”
這次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找不到人,他就直接到崔府上要人。
蘇今昱讓一衆保镖出了病房。
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床邊的位置上。
被子上還殘留着一些氣息。
他想,這次回來就将所有事情處理幹淨,然後帶着白白到國外去生活。
誰也管不了他們。
可是,現在她去了哪裡?
忽然,病房的門被輕輕打開了。
他正想斥責誰這麼大膽子敢進來,一轉頭,就看見了讓他牽腸挂肚的女人。
她倚在門邊,臉色蒼白透明,頭上包着一圈紗布,整個人就像一張紙般搖搖欲墜。
她一隻手裹着繃帶虛虛的擡着,一隻手拿着水杯,胳膊間還勉強夾着吊瓶杆。
她嘶啞着嗓子說:
“你怎麼來了?”
蘇今昱的心被狠狠的揪住,心髒向外冒着酸水,一呼吸頭皮連着筋一起疼。
“白白。”蘇今昱大步上前,将她手上拿着的吊瓶杆和水杯接過去。
“你受傷了,就不要再亂動了。”
江際白淡淡看了他一眼,順服的點了點頭,低眉順目的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她沒有看蘇今昱,而是自顧自的拿起水杯,輕輕的吹着杯中開水。
她的嘴唇蒼白、幹裂,甚至有一些深的裂紋裡藏着一絲絲的皿迹。
她是真的渴,不顧開水還沒放涼,吹了幾下就忍不住輕輕啜了一口。
果然開水還是很燙,她瞬間将杯子移開,吐了吐舌頭,舌尖被燙的有些麻了。
蘇今昱沒說什麼,走過來,拿了一條椅子,在她床前坐下。
桌上有兩個杯子,他将開水倒出一些,放在兩個杯子裡來回倒騰,倒了十幾次,他将水滴了一滴在手背上,确定溫度剛剛好,才小心的将杯子遞到江際白的唇邊。
“現在不燙了,可以喝了。”
江際白對于他的突然出現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喜極而泣。
她已經漸漸學會忽略他的存在感。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不希望像七年前,在習慣了他的陪伴後,又要用很長時間習慣他的離開。
與其最終會失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她沒辦法再一次承受他的随性而起。
人的心啊,如果一直反複放在水裡浸泡又瀝幹,終有一天會失去所有彈性,變得幹癟又易碎。
她清醒的看着一切。
她接過蘇今昱遞過來的杯子,似乎是幾天沒喝過水,一仰頭,一口氣就喝光了。
蘇今昱又從開水瓶中倒出一些水,在兩個水杯之間倒來倒去。
“這裡都沒有護工照顧你嗎?”蘇今昱皺着眉問。
江際白笑了笑,搖搖頭,“我是在坐牢,不是在做客。”
蘇今昱看着她開玩笑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裡又是一疼。
這樣的無所謂,這樣的灑脫,究竟是經曆了多少苦難才能練就的?
是啊,在苦難中待久的人早已經學會了苦中作樂。
江際白看着他還在等着開水涼,忍不住出聲道。“去門口自動飲水機上買一罐礦泉水來。”
蘇今昱出去交代了一句,沒過一會兒,水就送進來了。
“你還想吃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謝謝,中午幫我打一點粥就好。”
蘇今昱看着她無悲無喜的神色。
心裡卻升起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這種反應不太對。
她不是應該抱着他,痛哭怒斥這段時間非人的遭遇嗎?
或者不是應該質問他,為什麼要将她牽扯進來,讓她成為衆矢之的?
他甯願她對他大哭大叫,或者冷言冷語,而不是現在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江際白喝完水,對他莞爾一笑。
圓圓的眼睛裡盛滿了星星,那溫柔美好的模樣,就像是17歲那一年,他将餐卡送給她時的表情。
蘇今昱被她的笑眩暈了腦袋。
“我準備睡了,你能扶我一下嗎?”
他站起身,脫下了風衣外套,輕輕扶着她的腰背。江際白纖細的手指抓着他的小臂,借着力慢慢的躺下去。
“我很累了,想睡一覺。”她看着他俊美的臉,輕輕的說。
“睡吧。”
她閉上眼睛,呼吸很輕,就像她整個人一樣,似乎随時都會消失不見。
蘇今昱看着她睡着的樣子,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伸手拉了下被子,将她的手臂蓋上,然後轉身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幾十個虎背熊腰的保镖,把主治醫生辦公室圍住。
主治醫生顫抖的雙手,從辦公桌的文件夾中,抽出一份病例交在蘇今昱手上。
蘇今昱翻着病例,從第一個字認真的看到最後一個字。
主治醫生在一旁一邊冒着汗,一邊哆哆嗦嗦的解釋。
“江小姐是從看守所送過來的。送過來時,她的頭上有一道5cm的傷口,現在已縫合。脖子上有勒痕,氣管受損。手指指骨骨折兩根。内髒被重擊,有一些滲皿。”
蘇今昱從病例中擡起頭,陰鸷的眼狠狠的盯着醫生,眼珠子一動不動。
“這些傷口都是怎麼造成的?”
他嘴唇動了動,冰冷的聲音像從地獄而來。
主治醫生顧不上擦額邊的汗,他思索了一下,謹慎的答道,“頭上的傷痕,估計是被人用鐵制品砸的。脖子上的勒痕應該是用布條類纏的,至于手指,從皮膚破損程度來看,應該是被人用腳踩的。内髒都有不同程度的滲皿,估計是被人用拳腳擊打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