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你還有我
喻潔怕她越想越多,越想越難過,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睡着的時候我去找阿姨的主治醫生問過了,他已經幫阿姨制定了新的治療方案,能夠進一步減輕她的痛苦。”
對于癌症末期的病人來說,醫生想的已經不再是如何治愈他們,而是如何減輕他們的痛苦,說得直白些的話基本上就是臨終關懷了。
時桑落從醫生和喻潔的委婉措辭中解答出了藏在背後的真相,輕聲道:“喻潔。”
“嗯,你說。”
“我現在,還能為我媽做些什麼呢?”
她已經沒辦法了,或許傅承淵的那個提議......
喻潔見時桑落似是有所動搖,搶先跟她承認:“我跟醫生聊過出國治療的事了,但他說這未必是個好主意,阿姨的情況已經經不起舟車勞頓了,去的話也不是不行,隻是不一定能有太大的改善。”
傅承淵确實能給時桑落的母親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可就算國外的條件再好,醫生再有經驗,但畢竟醫生也隻是人,不是神。
最終的結果誰也沒辦法改變,與其受那麼多罪千裡迢迢去國外,還不如讓她最後的日子過得舒服一些。
當然,這是作為一個醫生的理智建議。
但是徐阿姨畢竟是時桑落世上唯一一個親人了,她雖然是内科的,但也見過太多太多的病人,甯願傾家蕩産,甯願付出一切,隻為能多留親人一段時間,而時桑落又是個重情的。
顧賦業的死已經讓她嘗過一次失去摯愛的痛苦,她在傅承淵身邊,與其說是要完成跟顧賦業的約定,不如說就是自虐。
她在用自虐的方法遏制對他的思念。
可命運對她實在太過不公,為什麼連最後一個親人也要從她身邊帶走。
喻潔看着時桑落蒼白的臉色,心裡一陣痛惜。
明明她們兩個年紀相同,她被父親保護的很好,可時桑落已經經曆過兩次失去親人愛人的痛苦,而且即将要經曆第三次。
她歎了口氣,勸道:“小落落啊,傅狗的提議我覺得你再好好想想,還是讓阿姨少受點罪的好。”
時桑落點頭,做出了決定:“我是不會跟母親分開的。”
喻潔松了一口氣,可随即而來的是怅然若失的心痛,她輕輕抱住時桑落:“你還有我呢。”
時桑落微微勾唇:“嗯,我知道。”
說完這句,時桑落還想再仔細看一看母親的狀況,可還不等她湊到玻璃上,病床上的母親就已經像是恢複了知覺似的動了一下。
時桑落愣住,“喻潔,是我眼花了嗎?我媽的手剛剛動了一下!她是不是要醒了?”
喻潔不忍心見她失望,連忙跟着去瞧,這才發現她母親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忙道:“小落落,你快看,阿姨好像有什麼事要說,哎呀,這單看唇語也猜不出來啊,我想想辦法。”
時桑落拼命的想要看清楚母親要表達的意思,奈何氧氣面罩上總有霧氣,讓她隻能看到母親嘴巴開合的動作,卻拼湊不出所說的音節。
恰在此時,負責重症監護室的護士端着要換的藥走了過來。
時桑落連忙攔住護士:“我是病人的女兒,她好像有話要說,可以讓我進去看一看麼?就看一眼。”
護士看出她是真着急,面上流露出一絲動容,但想到醫院的規定,還是态度堅決的拒絕了:“這恐怕不行,重症監護室是無菌室,如果随便讓家屬進去的話隻會影響病人的治療的。”
時桑落急地把耳朵貼在玻璃上,試圖能聽到一星半點。
可ICU的玻璃都是特質的,根本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喻潔不忍看着她這幅樣子,快走幾步叫住了護士:“你還記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