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沐言失憶以來，顧澤延就養成了淺眠的習慣。

　　因為他害怕，萬一言言晚上出什麼問題錯過了，便是一生的悔恨，這個後果，他不能承擔。

　　半夜的時候，顧澤延被蘇沐言的呓語吵醒。

　　“顧澤延......别放棄我......我不能死，夏夏不能沒有媽媽......”

　　“顧澤延，是不是我死掉了，你才會開心......”

　　“顧澤延，我沒你想象中那麼堅強，我真的，會死的......”

　　“求求你......”

　　蘇沐言的聲音斷斷續續，凄涼無助。

　　說的好像是在火海中，不要放棄她......

　　窗外一輪明月透過落地窗，打在她的臉上。

　　那張蒼白的臉上，更顯得凄慘，仿佛落了水的絕望，與不甘。

　　她的身子無助的顫抖着，仿佛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一樣。

　　顧澤延有那麼一瞬間的震驚，就好像臉上被人狠狠地打了幾拳，疼痛已然侵入了全身的骨髓。

　　這就是後悔吧！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為......

　　他顫着手，輕輕握住蘇沐言的手。

　　“言言别怕，是我，我會救你......你相信我，我隻救你......”

　　顧澤延一遍一遍地念着：“是我，不要怕。蘇沐言你是在做夢，沒事的......我在你身邊......”

　　他用盡最溫柔的聲音，手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想要讓她盡快安靜下來，但卻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蘇沐言陷入了深深的夢魇中，她不斷抽搐着，顧澤延隻得低下身子，緊緊擁抱着她。

　　“言言，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那個時候對你還有氣，我以為你跟别的男人好上了，我以為你身體好......所以沒有先救你，這一切都怪我的自以為是......都怪我不好......我給你道歉。”

　　這一刻他感到深深地後悔。

　　如果那場大火，他選擇的是言言。

　　那麼接下來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他不知道早在很久前他就愛上她了，他不知道。

　　他錯誤的以為，那一切都是一場自以為是的報複而已。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愛你......用我這一生，來補償你......”

　　如果說以前，他對自己到底把她傷害到了什麼程度并沒有什麼認知，但是此刻，那些噴湧而出的悔意，是最好的認知。

　　他真的錯了太多太多。

　　顧澤延是個很内斂的人，情緒控制的一直有度。因為商場如戰場，任何别樣的情緒都已可以出現。

　　可是現在，他的心早已變得混亂不堪，一片荒蕪。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放佛每一顆雪花，都砸在了顧澤延心裡。

　　良久，蘇沐言終于停止了抽搐，卻沒有醒來。

　　她的眼皮抖動着，突然，又說了一句：“宋子昂，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我嗎？”

　　顧澤延呆愣了幾秒，下意識的追問：“你記得宋子昂？”

　　“他......他不是我的前男友嗎？”她的話嘟嘟囔囔，顯然隻是夢話。

　　但卻讓他的心，突然感到一陣煩悶。

　　......

　　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睜開眼睛的時候，蘇沐言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夜她究竟幹了什麼說了什麼。

　　唯一知道的是，顧澤延好像與她冷戰了。

　　平時蘇沐言醒來，顧澤延一般都做好的早飯在旁邊看着她，好像不親眼看着她吃藥吃飯，他就不肯去上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