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卻毫無顯露，他面無表情，雙眸深深盯着蘇寒。

　　厲衡沖姚斐使了個眼色，詢問潘心心是怎麼回事。

　　姚斐無可奈何聳了聳肩，他也不知道這女人是誰。

　　片刻，顧知祈目光懶散掃向吧台，對她視若無睹。

　　蘇寒心口一疼，滿是無力感。

　　“嫂子，先坐。”厲衡将蘇寒請到了顧知祈對面的位置。

　　蘇寒坐到沙發上，靜靜看着對面兩個人。

　　她隻想和顧知祈好好談一談，在家等不到他，她去了錦味。

　　正好，厲衡要過來，便捎上了蘇寒。

　　現在，蘇寒有些後悔來。

　　潘心心一臉畏懼看着蘇寒，下意識貼近顧知祈。

　　潘心心扯了扯顧知祈衣袖，畏縮的打了行字：顧太太來了，我還是先走吧......

　　顧知祈眼梢透着冷漠，“你怕她？”

　　潘心心猶豫看向蘇寒，又快速搖頭。

　　回答不怕，整個肢體動作卻透着恐懼。

　　“怕什麼？”

　　顧知祈長腿随意一伸，身體前傾，有意無意的拉開了和潘心心的距離。

　　他在問潘心心，視線卻看向了蘇寒。

　　蘇寒唇角彎了彎，很譏諷。

　　她相信，潘心心肯定能在娛樂圈發光發熱，兩幅面孔轉換的如此自然。

　　蘇寒開口：“是啊，潘小姐沒偷沒搶沒騙的，怕什麼？”

　　潘心心一驚，偏過頭，不敢看蘇寒。

　　從蘇寒角度來看，潘心心完全是躲在顧知祈身後，顧知祈甚至回頭看了潘心心一眼。

　　那下意識的關注舉動，讓蘇寒呼吸有些遲緩，忍住想逃開現場的沖動，掐着指尖開口：“潘小姐，你和顧先生真的睡過嗎？”

　　轟鳴的音樂下，蘇寒咬字發音過于清晰。

　　氣氛一凝。

　　厲衡和姚斐不可置信，潘心心睜大眼，不敢回答。

　　隻有顧知祈，幽幽盯着蘇寒。

　　蘇寒很鎮定，笑意不明追問：“三年前真的是你，你最起碼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吧，不過，你會說話嗎？還是......”

　　“蘇寒！”顧知祈警告打斷。

　　蘇寒将所有情緒蜷縮進掌心，依舊笑問：“不能說嗎？”

　　顧知祈厲聲：“你鬧夠了麼？”

　　“顧知祈，你知道我是誰麼？”

　　蘇寒忽然偏過頭問他，通紅的眼眶是搖搖欲墜卻倔強不肯滑出的淚珠。

　　顧知祈背脊一僵，心髒跟着漏了一拍。

　　有那麼一刻，蘇寒的模樣在他心裡和三年前那個女人重疊了。

　　一模一樣的話，顧知祈險些信以為真。

　　潘心心敲着手機：蘇小姐，這句話是我說的，我告訴過你。

　　蘇寒親眼看着顧知祈臉上那點詫異漸漸消散，嘴角嘗到了眼淚的苦，喃喃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誰......”

　　顧知祈不信她，她再怎麼解釋都沒用。

　　“我先回去了，你繼續。”

　　蘇寒揩掉眼淚，倉皇出了酒吧。

　　哪怕已經知道兩人之間不會有結果，蘇寒依舊無法親手了斷。

　　她愛的更深，主動權從來不在她手上。

　　除了聽天由命，她什麼都做不了。

　　......

　　蘇寒回到豪園，天已經大亮。

　　她渾渾噩噩睡了半天，直到佳佳那邊打電話催她過去，她才醒來。

　　她恹恹的收拾完，正準備出門，顧知祈回來了，手裡還拎着一沓文件。

　　蘇寒心裡咯噔了聲，後退了一步。

　　顧知祈看了她一眼，徑直坐到沙發上，指尖點了點茶幾，示意她坐下。

　　蘇寒僵硬挪着步伐，坐下了。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認錯道歉，離婚協議作廢。二，執迷不悟，七個月後一拍兩散。”

　　顧知祈咬牙，已經把台階搬到了她的腳下，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

　　蘇寒微怔。

　　她承認，顧知祈開出的選擇很誘人，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怎麼選。

　　可蘇寒偏偏不願意，搖頭道：“我沒錯，我沒法認，我說的都是實話。”

　　聽到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顧知祈大力攥着沙發扶手，渾身皆是戾氣。

　　蘇寒一再試探他的底線，踐踏他的底線，他還願意一次次給她機會，可蘇寒偏偏蠢的要命！

　　她不要，顧知祈也沒必要上趕着給。

　　“你說過不喜歡欺騙，我不想騙你。”

　　蘇寒此時的誠實，在顧知祈眼裡就是個笑話。

　　顧知祈怒極反笑，“随你。”

　　他将那沓文件扔到茶幾上，指出修改的地方：“協議到期離婚後，這套房子是你的，我會再額外給你一筆錢。”

　　“從今天起，我搬出去。”他又淡淡補充了句：“非必要我不會過來。”

　　蘇寒緩緩擡頭，對上顧知祈譏諷的笑意，“你可以簽字了。”

　　他要搬出去？搬回綠陰裡嗎？

　　蘇寒無法張口問，也自知無力阻止，隻低聲道：“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從來不是為了這些。”

　　“蘇寒，别和我耍小心思。”

　　顧知祈抽過筆，利落簽下自己名字，遞給她：“從這一刻起，七個月後離婚是定局，無論你簽不簽。”

　　蘇寒臉上情緒不明，許久，她才輕“嗯”了一聲。

　　她拿過協議，“我會簽的。”但不是這一份。

　　顧知祈臉色一冷，滿意颔首離開。

　　他一走，蘇寒緊繃的弦斷了，眼淚簌簌朝下掉。

　　半響，蘇寒拿着離婚協議進了書房。

　　她忍着眼淚，拟寫了份附加協議粘到了那份離婚協議後。

　　下午，她去了錄音棚。

　　她手裡的項目基本都完成了，今晚就會上線，今天需要蘇寒和江亦錄些福利小語音之類的。

　　蘇寒狀态非常不好，這一點整個錄音棚都能看出來。

　　“要不要歇一歇？”

　　江亦看到大家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動提議道。

　　蘇寒搖了搖頭，又覺得有些慚愧，“對不起......”

　　三個字剛出口，蘇寒眼淚就下來了，吓了江亦一跳。

　　江亦手忙腳亂展開手，安慰的将她擁入懷裡：“怎......怎麼了？”

　　這可能是這幾天蘇寒收到的第一份安慰，眼淚更狠了。

　　江亦拍了拍她，試圖活躍氣氛，“嗨，舍不得我也不至于這麼多眼淚吧？”

　　“不是的。”

　　蘇寒哭的肩頭聳動，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