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顧知祈周身散發出極冷的氣壓，晦暗的深眸翻湧着不可控的情緒，像是一座随時都能噴發的火山，又像是暗藏浪潮的深海，琢磨不透。

　　蘇寒心口一縮，對于他一貫的強勢霸道有着本能的緊張，卻又不肯退縮。

　　餘夕照單方面對峙着。

　　何念一雙眼睛骨碌碌盯着三人，無聲激動着。

　　這種情敵兵戎相見的場面，她樂于吃瓜。

　　隻是，瓜還沒吃到，一隻大手揉上了她的腦袋，“來這兒吃飯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何念擡首，看到厲衡寵溺帶笑的臉，反應平平，“想來就來了。”

　　“去我包房玩玩？他們都好奇替我花錢消災的小女友長什麼樣。”厲衡坐在她身側的沙發扶手，修長指尖勾着她長發把玩。

　　何念當即蹙眉，“我不是你女朋友。”

　　厲衡也不惱，俯身貼耳說了一句什麼，何念耳朵像是染色般迅速泛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唇角弧度上揚，溫潤帶笑的眼底滿是促狹，聲音帶着蠱惑，“去不去？”

　　何念深呼吸盯着他，眼前這個男人十分擅長用最溫柔的态度說着最惡劣下流的話。

　　何念甩開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對說的，“我去洗手間。”

　　厲衡低笑一聲，跟着走了。

　　蘇寒點頭，看了顧知祈一眼，别開視線低聲道：“你打擾我們吃飯了。”

　　半晌，顧知祈聲音暗啞道：“好，我在外面等你，吃完出來，我們一起回去。”

　　他顯而易見在妥協，這也是不容置疑的最大讓步。

　　蘇寒一愣，她以為顧知祈會動怒。

　　他丢下一句話出了餐廳，仿佛笃定她會和他一起回去。

　　蘇寒沒由來的生出逆反心理，她偏偏不讓顧知祈如願。

　　蘇寒拿過桌側的菜單，微笑問：“要來點甜點嗎？”

　　“好。”餘夕照已經重新坐下，一雙盛着溫柔的眼有幾分審視。

　　蘇寒心裡還有顧知祈嗎？

　　她的态度，應該沒有了吧。

　　何念說去洗手間一去不回，蘇寒慢悠悠吃完飯，何念才發來短信，讓他們先走。

　　出了餐廳，蘇寒一眼就看到對面高碩的懸鈴木下停着那輛黑色賓利。

　　餘夕照提議，“我送你回去？”

　　“好。”蘇寒點頭。

　　餘夕照笑意深了些，領着她朝自己的車走去。

　　對面，黑色賓利打開，顧知祈立在車身處看着她。

　　路燈昏暗，蘇寒擡首，隔着十幾米的街道隻能看到一個颀長的身形，連五官都看不清。

　　但蘇寒确定他看到自己，那道遠遠的視線過于執着，即使她走了，他也會在這兒一直等下去。

　　餘夕照已經打開了車門，蘇寒卻遲遲沒上車，擡着一雙歉意的眼，“夕照對不起，我有幾句要對顧知祈說，你先走吧。”

　　餘夕照扶着車門的手一僵，神情略微複雜，“你還喜歡他嗎？”

　　“沒有。”蘇寒張口否認，莫名有些心虛，“我隻是想和他說清楚。”

　　她對顧知祈還有愧疚，無法完全狠心。

　　餘夕照壓在車窗玻璃上的指腹泛着白，垂首苦笑，“蘇寒，我追你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