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她床邊低語着，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們這麼長時間不回去，他一定很想我們。”

　　“爸媽他們都好嗎？”

　　“都好。”封瑾昀點頭，“一切都好。”

　　“那就好。”

　　葉禧放心不少，緩緩合上了雙眼。

　　封瑾昀心裡怕得發慌，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禧禧，你累了嗎？”

　　“是有點。”葉禧忍着一陣陣的頭昏，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想睡一會兒。”

　　“好，我陪着你。”

　　葉禧察覺到眼中仿佛有溫熱的液體即将奪眶而出，她緊了緊雙眼，卻沒有完全掩飾住眼睫的濡濕。

　　“就是很可惜。”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滿是遺憾地說，“你剛才做的小米粥，恐怕已經涼了。”

　　“沒有，沒有。”

　　封瑾昀俯身吻去她眼尾的淚漬，柔聲道：

　　“它永遠為你熱着。”

　　葉禧點點頭，喉嚨疼得厲害。

　　這場手術對她的身體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雖然全身都疼得不得了，但她卻累得睜不開眼睛。

　　這是生命在她體内流逝的征兆嗎......

　　她其實有些害怕，怕自己一覺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是還有好多話沒對封瑾昀說呢。

　　封瑾昀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床邊，沒打算走。

　　但是葉禧卻突然弱弱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強忍着兇腔中的腥甜。

　　“瑾昀，我想聽歌......”

　　“聽歌？”

　　“嗯。”葉禧的聲音很輕，更像是一種請求，“你的媽媽給你唱過的歌。”

　　封瑾昀一愣，話意哽了半晌。

　　關于那些童謠的記憶，其實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葉禧滿目期待地看着他，封瑾昀心裡塵封已經的東西正在迅速複燃。

　　“好，我唱給你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蟲兒飛寵兒發，你在思念誰......”

　　封瑾昀的吟唱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葉禧明明是笑着的，但眼眶卻被淚水浸得越來越模糊。

　　“謝謝你。”

　　“禧禧......”

　　“這樣的歌，我的母親從來沒為我唱過。”

　　“有我在，以後隻要你想聽，我都唱給你聽。”

　　“好。”

　　點滴中的鎮靜劑終于起作用了，葉禧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就直接睡了過去。

　　門鎖傳來一身響動，封瑾昀起身，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司菀站在門邊背對着他，飛快地擡手擦了擦眼角。

　　“她睡了？”

　　“嗯，睡了。”

　　封瑾昀遞上一方手帕，司菀卻沒有接。

　　她甚至沒打算轉身直面她。

　　“我會盡力贖罪。”司菀沉聲道，“這是我欠她的。”

　　“可是她并沒有恨你。”

　　封瑾昀話音剛落，司菀便無力地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了，哽咽逐漸變成低泣。

　　她的情緒，快要到達崩潰的邊緣。

　　“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司菀絲毫不顧平日裡的嚴謹形象，哭得很無助。

　　“我女兒離開我整整十年，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卻要親自用手術刀劃破她的兇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