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期,朝廷一直都是存在的,但卻沒有人把朝廷當一回事,各地諸侯把稅權、兵權捏在手中,那麼自然不用看孱弱的朝廷臉色。
這兩項權力,是朝廷中樞節制天下地方的利器,社稷之根本,絕對不可能讓地方染指。
鄭寶榮層次不夠,看不清這麼些,可李辰卻不會容忍。
同樣看明白這一點的,還有鏡之先生。
他微微皺眉,在旁側沒有吭聲。
把觀海書院設在威海衛這麼些年,鏡之先生也和鄭寶榮打了許多交道,知道鄭寶榮并不是貪官,反而還是個一心為了地方建設發展而嘔心瀝皿的好官,所以三處隐居書院,鏡之先生才設了一處在這裡。
可眼下這局勢,他是萬萬開不得口的。
對于當權者來說,很多時候并不在乎下面的手下是不是奸臣,是不是忠臣,而是考量對方是不是對自己有用的能臣。
“微臣,微臣......”
鄭寶榮在那微臣了半天,卻始終說不出下面的話。
他感覺自己求饒不是,不求饒更不是,頓時又急又怕,本就肥膩的臉上在這寒冬時節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看起來更加油膩。
李辰皺着眉頭,對鄭寶榮的印象再下一成。
這人,便是在管理上有些能耐,也絕非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什麼時候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都不會。
隻是,李辰也不指望一個靠花錢買官來,從當上官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地方知府的人能有什麼政治經驗。
要是從基層爬上來的就不一樣了,能從茫茫的基層中起來,必然會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這一幕,就是旁邊的蘇錦帕都看不過去了。
“你還不快對殿下認錯?”蘇錦帕開口道。
鄭寶榮這才恍然大悟,殿下沒第一時間下令懲處,那就是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自己要是再不開口,可就黃花菜都涼了。
“殿下,微臣知罪,請殿下責罰。”
看着鄭寶榮磕頭如搗蒜,李辰繃着的臉才稍微舒緩一些,但李辰也不說責罰的事情,反而問道:“既然你治理威海衛也算是有一份苦勞,那麼為何當地百姓對你怨聲載道?這些,你都聽不見麼?”
“管理地方,城市建設,最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百姓服務,否則你加固海防,将威海衛城内建設得整潔漂亮,又有什麼意義?”
鄭寶榮一臉慘相,說道:“殿下,百姓目光始終局限,他們隻知微臣從他們手中拿走了一些什麼,可他們得到的那些,卻極少有人看清。”
“實不相瞞,微臣的家裡,在威海衛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頗有一些錢才,可微臣征收賦稅,最普通的百姓隻是承擔一小部分,那些富人承擔的更多,而微臣家中,每年都是威海衛納稅的第一大戶,所收商稅,足占整個威海衛稅收一成。”
鄭寶榮越說越委屈,他跪在地上,卻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說道:“也正是因此,這些年來,微臣擔任威海衛的知府,盡管賦稅加重了,可百姓的生活卻比之前好了很多,反而是商業規模擴大,那些原本的富戶還是如同之前的老樣子,因為他們額外得到的那些錢财,多半都被稅收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