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蘇杭織造四年有餘,你貪了多少好處?”
李辰單刀直入的問話,直接得突出了一個簡單粗暴。
本就緊張不安的何坤更是冷汗涔涔,當下完全不敢猶豫,回答說道:“那些紡織、織布、染坊等大戶,曆年來每季都會給織造司上下送好處。”
“最開始還含蓄一些,近兩年來則越來越光明正大,織造司也默認了每個季度會有固定的收入。”
“微臣這些年,收受的好處不計其數,已經無法算清,但折合白銀的話,約有個四五百萬兩。”
聽到最後的這個數字,連陳通都忍不住側頭看了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何坤一眼。
四五百萬兩!
這是什麼概念!?
陳通自己一年的俸祿足有三百多兩,這還是有了東廠的津貼和一系列福利才勉強達到這個數字,要是同樣級别的其他官員,撐死了有二百兩就算是不錯。
可眼下這個小小的五品織造,四年多的時間就貪了四百多萬兩,平均一年一百萬兩。
巨大的差距讓陳通感覺自己的兇口有些發悶。
在東廠任職這麼些年,陳通抓過的貪官數不勝數,其中貪墨數量比何坤大的,有。
但一個五品官中,能貪到這麼多的,絕無僅有。
暗暗握了握拳,陳通決定回去之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地方官上,這些,可都是肥的流油的蛀蟲。
“很好。”
李辰不鹹不淡地丢出兩個字,讓本就忐忑的何坤更加感覺無所适從。
他不知道太子這很好兩個字,是說他坦白的态度很好,還是貪墨了這麼多錢之後因怒而說的反話。
腦袋急速思考,何坤咽了一口唾沫,急忙說道:“殿下,如今局勢艱難,不管是地方上的百姓還是官員,日子都并不好過,加上朝廷對地方上的控制力逐年降低,故此亂象叢生,微臣不才,願為殿下獻計獻策。”
李辰淡漠道:“你的計從何來,策又是什麼打算?”
何坤立刻用極快的語速說道:“官場沉珂,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祛除也絕非一時之功,殿下若是要整頓吏治,以微臣看來需要三步。”
“第一步便是殿下要徹底掌握朝政之權,如若朝政之上依然有重重阻礙,那麼政令出了京城便是廢紙一張,地方官員自恃山高皇帝遠,敷衍怠政,此為第一。”
“第二步便是亂世用重典,以極刑酷刑殺掉一批典型,肅正朝政風氣,但這一步需要殿下在徹底掌握朝政之權的基礎上,還有一大批儲備官員可随時補上,否則地方官員空缺,導緻政令不通,地方混亂,為大患。”
“第三步......微臣不敢妄言。”
聽了前面兩句,李辰已經有了些許興趣,何坤所言,和他自己的施政策略有所出入,但大方向是相同的,這讓李辰看到了何坤的才華,于是直接道:“你說便是,不管你說什麼,本宮恕你無罪。”
何坤再一叩首,說道:“大幅度提高天下官員俸祿,實行高薪養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