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聞言表情并無異色,又很自然地問道:“那麼可有達官貴人,即早年受了孔府的授業之恩,後來升官發财後回來拜謝的?”
少女笑嘻嘻道:“那是當然有的,隻是數量不多。”
李辰挑眉,指着孔府道:“看這孔府門第如此熱鬧,一年下來迎來送往的學子數不勝數,怕是比京城開的皇家學府都要熱鬧,這些人中便是百中取一考到了功名者,數量也不會少,那麼回來的怎麼會不多呢?莫非全是些忘恩負義之輩?”
少女抿唇一笑,道:“這是公子有所不知,每年孔府迎來送往的學子的确數量驚人,但首先孔府對每一名出了孔府的學子都會交代,出去之後不許以孔府門生自居,不管是誰來,孔府與其的關系隻是在他入了孔府門的那一刻開始,從出了孔府門的那一刻結束,而後便與孔府再無關系,也絕對不允許打着孔府的旗号在外宣傳,而所有學子們,也不會去故意違反這一點,這是其一。”
少女伸出兩根白嫩嫩的手指,道:“其二,也不是每一名孔府出去的學子都能中功名的,畢竟孔府學子何其多,倘若能保證人人中功名,那還了得,況且學子多了,大家都能在孔府學習到差不多的内容,彼此互相競争,也不見得誰的優勢就更大,還是要靠自身的本事,因此,公子剛才所說的百中取一那也是多了,我看啊,千裡挑一都不止。”
李辰笑起來,點頭道:“可不是,這倒真是本公子考慮失當了,若是一個人站在石頭上,自然比旁人高,可若是大家都站在這塊石頭上,那麼自然也不顯得誰更高了,有理。”
周平安此刻插嘴道:“便是千裡挑一好了,可這麼多年累積下來,也是個恐怖的數量。”
少女看了周平安一眼,然後點頭道:“是呀,累積下來的數量很恐怖,但大家都在避嫌呢。”
周平安滿臉興趣。
卻見少女手指着周平安,無情嘲諷道:“說了你不如你家公子聰明,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看不明白,想想為什麼第一條裡,孔府不允許學子出去以孔府弟子自居?孔聖人也怕帝王心思呢。”
這一句,讓周平安的表情如同吃了蒼蠅一樣精彩。
李辰看得直樂。
真是極少能看見周平安吃癟的畫面,今天這一趟,此行不虛了。
少女卻不管周平安有多受打擊,開口道:“孔府向來秉持教化百姓,并不參與、幹涉朝政,也與無意于政,所以最怕門下弟子出去抱團,一旦傳出去了,哪個皇帝會放心?你真當孔府千年的傳承,隻是靠着一本《論語》麼?”
話說完,少女站起來拍了拍手掌,說:“好了,五兩銀子的問題我都回答完了,公子,沒事兒的話我就忙去了。”
看着少女離開的背影,李辰輕笑一聲,眼神卻逐漸清冷。
凝望着門庭若市的孔府大門,李辰淡淡道:“無意于政,還敢教化萬民,這是比造反更惡劣的精神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