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江執月現在正躺在醫院T區的ICU裡。
那麼高的懸崖,蔣志明摔下去後,全身骨頭碎裂,内髒移位。被送到醫院去,手術室都沒出就咽了氣。
江執月運氣要稍微好一點,她手上的繩子中途被亂石挂到過一次,形成了一丁點緩沖,再加上最後摔到了蔣志明身上,把對方當了肉墊,減弱了一部分傷害。
但畢竟是實打實從高處摔下來的,江執月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摔的确實不輕。做完手術以後就被推進了ICU病房,進行二十四小時全面觀察。
此時,已經第三天了,江執月仍然沒有蘇醒。她身上安着各種儀器,監聽心跳心率,鼻子裡插着氧氣管,手上輸消炎鎮痛和各種營養藥。
聞鼎風見到她的時候,女人瘦弱的身體掩蓋在醫院的白色床單之下,她單薄的像是一張柔皺了的紙,臉上沒有任何皿色,腦袋上纏着白紗布,隐隐透露出皿迹。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走到床邊,他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真害怕這是一場幻境,隻要一閉眼再睜開時,江執月就會消失不見。
他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重複做不同的夢,每一個夢都在清楚地告訴他江執月不在了,江執月落下懸崖摔死了。他每每掙紮着醒來,又被新的夢魇拖進去,如此反複,每一個真實的夢境都在告訴他,他的最愛的人死去了。
而現在看到江執月躺在自己面前,他除了感動感激,便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向來不長眼的老天爺,這是聽到了他的祈求嗎?他說過的,隻要江執月活着就好,不管她是傷是殘是呆是傻,隻要活着,他就會照顧她一輩子。
聞鼎風在床邊站了許久,眼睛定定的盯着江執月,确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才敢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又無比尊重地扣住了江執月的手。
女人手指冰涼,但還像以前一樣柔軟異常,聞鼎風把她的手指揉進掌心裡,認認真真收攏了,緊緊攥着。
他彎下腰用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江執月的臉頰,先是用一根手指輕輕的碰了碰,然後整隻手掌蓋上去,珍重地捧住了女人半邊側臉。
他垂下頭,慢慢湊近江執月,也不是要吻她,而是想近一點看看這失而複得的心肝寶。他看了她很久,然後偏過頭,輕聲對着江執月的耳朵道,“你活着就好。”
我還以為你死了,差點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江執月現在昏迷着,乖乖巧巧閉着眼睛,呼吸微不可聞。聞鼎風說話她大概率是聽不到的,就算真的聽到了,昏迷中的人大腦當機,沒辦法對外界信息作出反應。
聞鼎風也沒指望她能聽到,哪怕是自言自語也好,他憋了太多的話想跟他說。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比彩票中了頭獎還要令他開心,他以為自己足夠強大無所不能,但在生老病死面前,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無能。
聞鼎風枯坐在病床邊上,握着江執月的手跟她講了好多好多的話,從以前說到現在,從當下說到未來。一向高冷的聞鼎風,現在卻變成了碎碎念機器。他迫切想要江執月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
探視時間到了,他從ICU出去,直接拐進了醫生病房。兩人就江執月的病情說了很久,江執月從高處摔下,四肢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骨頭斷裂在所難免,慶幸的是并沒有傷到内髒。
“沒有内傷就好。”聞鼎風松了一大口氣,嚴肅的臉色卸下了防備。
醫生繼續滔滔不絕,分析其他問題。聞鼎風最關心的一個,莫過于江執月什麼時候醒過來。
醫生隻能盡力留住病人的性命,至于病人什麼時候醒過來,能不能醒過來,醒過來情況怎麼樣,全憑個人造詣和體質。這些不确定的事情,誰都打不了包票。
聞鼎風聽完點了點頭,“無論她什麼時候醒過來,我都陪着她等着她。”
從醫生辦公室離開,聞鼎風又拐去了ICU,現在不是探望時間。他就隔着窗戶,在門外靜靜地看她。男人站得筆直,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周身透露着深情的氣質。
幾天之後,江執月轉入了單間病房,聞鼎風仍然随時陪伴左右。之前的打擊太大,他有時候累睡着了,還是會莫名其妙夢到江執月死掉了。從夢中掙紮着醒過來,看見床上安穩睡着的江執月,聞鼎風才會大呼一口氣,伸手抹掉額頭上的冷汗。
這樣的經曆,幾乎每一天都要重複,陰影太重,聞鼎風經常會做失去江執月的噩夢。與此同時,江執月也不斷在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