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沒看江遇，扭頭朝遠處沙發上的爹地看了一眼。

　　他很懂事的點點頭，跟随着江遇跟唐毅出去。

　　明明休息室内少了幾個人，一下子空蕩下來。

　　阮喬卻無端感覺到了空間逼仄的壓迫感，原本就因為沉悶天氣不好的心情，此刻更有種心髒沒揪緊，攥疼的錯覺。

　　她終于擡眼，眼神複雜的朝祁湛望。

　　他仍舊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不過是眼簾低垂了下來，似在研究沙發手背上的精美紋路，看得出神。

　　阮喬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在自己的心髒難受的要爆裂開之前，提步朝他走近。

　　輕緩的腳步聲，踏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息。

　　祁湛還是聽到了。

　　她的步步靠近，讓他濃黑的睫毛，抖了又抖。

　　阮喬在祁湛對面坐下來，纖細雙手擺在膝蓋上，下意識的收緊，說不出是局促還是緊張，亦或是其他複雜的情緒。

　　祁湛消瘦清俊的側臉上，神情不辯，唇線抿的尤其緊。

　　阮喬定定望着他，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

　　從前，祁湛的身上是有光的，耀目張揚，桀骜如風，星空瀚海的光亮與他對比，都是失色的。

　　現在......

　　他身上再看不到一絲光芒，整個人似乎被一層很深重的陰影包裹住，郁郁深沉，無論如何都驅不散的陰翳。

　　阮喬鼻尖一酸，動動柔唇，失了聲般，竟半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倒是祁湛，松開撐着沙發的手，終于轉過頭來認真看她。

　　然後，他皺了皺眉頭，他低低說了句，讓阮喬差點落淚的話。

　　“外面這麼冷，怎麼穿這麼少？唐毅那個蠢貨，也不知道給你拿件衣服的嗎？”

　　他将自己身上的深灰色大衣扯下來，微側身，把帶着他體溫的大衣，籠在阮喬肩頭，很自然的握了一下她擱在膝上，幾乎要擰在一起的手指。

　　“手這麼冷？“

　　他眉頭皺的很重，似乎懊惱她指尖的溫度。

　　但是他自己的雙手同樣是涼的，根本就沒辦法溫暖阮喬。

　　這讓祁湛眼底劃過幾分焦躁。

　　阮喬忍下眼淚，輕輕搖頭：“還好，我不冷的，阿湛......我沒事，你坐下吧。”

　　她沒有拒絕祁湛的好意，披着他的大衣，笑了笑。

　　祁湛坐回原處，也同時放開了阮喬的手。

　　阮喬整理情緒，想緩解空氣裡的壓抑，輕聲問：“阿煙呢？從那天喝酒那天晚上回來後，第二天一大早人就不見了，我也沒看到她，她會跟你一起回去嗎？”

　　祁湛搖頭：“她有些别的事情沒處理完，你不用擔心她，那個叫顧昀的家夥一直跟在她身邊呢。”

　　阮喬嗯了一聲：“顧昀還是穩重的，那我就放心了。”

　　兩個人說着關于旁人的話，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把話題，繞回他們自己身上。

　　祁湛知道阮喬來機場的目的。

　　阮喬也清楚，祁湛一定了解自己要說什麼。

　　兩個人彼此明白，隻是刻意避開。

　　半晌之後——

　　終于，該說的家常都說完了。

　　無可避免的，還是要談他們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