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半晌後,蘇丹陽帶着人,把李嬷嬷的屍體搬到涼亭。
“丹陽,你、你真的叫人把李嬷嬷的屍體從墳裡挖出來?”
蘇柏岩看着地上被涼席遮蓋的屍體,轉頭看蘇丹陽,一臉不可思議,完全不敢相信向來最為膽小的她竟敢做出這種事。
被她這麼一吼,蘇丹陽狠狠的被吓了一跳,“咚”的一下跪倒在地:
“爹......我......我......”
“是我讓二姐姐這麼做的,爹要怪責怪我就好了。”
蘇泠月瞅着蘇丹陽被吓得夠嗆的樣子,連忙挺身而出。
“爹,你看三妹妹都壞到什麼程度了,人家李嬷嬷都已經下葬,她居然慫恿的二妹去挖人家的墳。
就算李嬷嬷隻是個下人,但她在我們蘇家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能讓三妹在她死後還般羞辱她?”
蘇雲蘭長袖掩面,哭得十分悲戚,仿佛被挖墳的人是她什麼至親的人。
“泠月,你......”
蘇柏岩聽完她一番話,再看蘇泠月沒有半分歉疚的樣子,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之前隻道她瘋傻,而今卻心毒如蛇蠍子,連死人都不放過,他蘇柏岩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生出蘇泠月這樣的女兒。
林素香怕他氣壞,邊給他拍背,邊寬慰道:
“老爺,您不要生氣。泠月的做法确實不妥,但是查明真相才是最重要。如果李嬷嬷真是枉死,就算下葬,她老人家在地底下也難以瞑目。
如若最終證實,是泠月幹的的糊塗事,到時您兩罪并罰,我絕不阻攔。”
“爹,不可呀......”
不等蘇柏岩表态,蘇雲蘭便想出聲阻撓,語未盡,眼角餘光忽然瞥見蘇泠月掀起屍體上的涼席,手拿銀針在屍體上戳來戳去,不由驚呼出聲:
“蘇泠月,你幹什麼?”
“驗屍啊,你沒看出來?”
蘇泠月不以為然地回了句,低頭繼續察看李嬷嬷的屍身。
雖然她在現代的工作是美容師,但一個真正頂級的美容師,涉及到知識可不是隻有單純的美容知識那麼簡單,比如:皮膚的衰老研究,還有病理分析等等。
“你懂驗屍?”
蘇柏岩震驚出聲。
蘇泠月恍若未聞,握緊手裡的銀針在李嬷嬷的各個穴位,一一刺了個遍,說:
“李嬷嬷臉上的皮膚,除幾處被蜜蜂蟄到地方出現潰爛,其他都完好如初。她的死因也不在臉上,而是她體内被灌了毒藥。
如果她的死是因為我撒的藥粉,那毒素隻會呈現于表面,但我剛才用銀針驗過她各個穴位,她體内都含有劇毒,至于是什麼毒,隻有下毒的人才清楚。”
“一派胡言。”
蘇泠月話音剛落,蘇雲蘭立即怒聲喝道,轉而對蘇柏岩說:
“爹,三妹妹癡傻了十多年,連禦醫都斷言她絕無痊愈的可能,您斷不能聽信她信口胡謅,搭上在您的一世英明。
李嬷嬷毒發生亡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
如果真如三妹所說,難不成是我毒殺了她。要知道她可是我娘的陪嫁丫鬟,别說我沒那個膽量,就算有我也不敢呀。
何況,雲蘭是什麼樣的人,爹最清楚。”
蘇柏岩目光深深的凝視着蘇雲蘭,這個女兒從小天資聰穎,心地善良,是他幾個女兒當中,他最引以為傲的一個。
而泠月,自從六歲時高燒後,就變得癡癡傻傻。再加上後來墜涯,面容盡毀,她的存在就像蘇俯的一個醜陋的印記,讓他恨不能抹去。
偏偏她有皇太後這個靠山,讓他容她也不是,不容也不是。
現在,她不但不癡傻,還再讓他刮目相看。
忽然間,他有些迷茫。
林素香看出他的糾結,輕拍拍蘇柏岩的背,再次提出建議:
“老爺,不如招個仵作來驗驗?誠如大小姐所言,下人的命也是命,不能叫外頭的人覺得我們國公府的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李嬷嬷的死勢必要查清真相,也好給大夫人一個交待。”
蘇柏岩感覺甚好,頓時喚來下人,讓他去請仵作。
蘇雲蘭沒想到她爹竟如此聽從林素香的話,頓時氣得差點牙沒給咬斷。
不行,敵衆我寡,她得趕緊去讓人通知她娘不可,不然以她一人之力,隻怕沒等把蘇泠月給扳倒,自己先搭進去。
想到這裡,她把手藏到身後,悄悄的對身邊的丫鬟打了個手勢。
那個丫鬟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一收到她的手勢,便悄然的往後退。
蘇泠月注意到了,但她并未出聲阻撓,望着丫鬟遠去的背影,一抹算計的之色自她眼中稍縱即逝,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約摸半盞茶的工夫,仵作終于來了。
在蘇柏岩的授意下,他給李嬷嬷的屍體仔細的做了個檢驗,結果如蘇泠月所言,是體内中毒,與臉上的殘餘的藥粉和蜜蜂蟄到傷口沒有關系,甚至檢驗出毒的類别,是鶴頂紅。
仵作離開後,蘇柏岩震驚的望着蘇雲蘭:
“雲蘭,你還有什麼解釋?”
蘇雲蘭跪倒在地上,眸光含淚的凝視着他,說:
“爹,我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又怎麼會狠心殺害把我帶大的李嬷嬷?就算李嬷嬷死于毒藥,也不代表就是女兒所為呀。
而且,李嬷嬷從三妹這裡離開後才慘死的,這是府裡的下人都親眼見到的事,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冤枉她。”
蘇泠月見她翻臉比翻書還快,冷冷一笑,說:
“就算李嬷嬷是從我這裡走後才出的事,也不代表就是我做的,别忘了,她在我這裡可是一口水都沒有喝,你告訴我,我怎麼給她下毒?
再者,我是主,她是仆。
就算她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府裡的老人,也應該尊重我這個主子。可她一進門便想索我的命,她現在是死了,如果沒死,我還想問她一個以下犯上的罪。”
說到這,蘇泠月擡頭看向林素香,問:
“敢問三姨娘,下人不分尊卑,按照我們國公府的規矩應該怎樣處置?”
“如果是故意怠慢主子,輕則杖責二十大闆,重則五十大闆。”林素香說。
“五十大闆,按李嬷嬷的歲數,怕是也撐不了的吧。”
蘇泠月意有所指的看向蘇雲蘭。
蘇雲蘭捏緊手中的錦帕,心頭的恨意如巨浪一樣,不停的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