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淩聽了她說,也有些訝然,徐一竟然敢跟阿四發這麼大的脾氣啊?
外頭到底傳了什麼話,竟叫他如此難堪?莫非往日大家說的,他都知道不成?大抵是知道的。
本以為他大大咧咧,不曾細心留意這些傳言,卻不料他心頭一直跟明鏡似的,這傻子,人家這般待他了,他還一味做好心。
元卿淩道:“你祖母找的人,即便是貴勳人家,那必定也是人品秉性都好的,可現如今了解清楚一下,她老人家屬意的那些,是否有說過不屑于結親的話?還是旁人知曉了,在外頭亂嚼舌根子?”
阿四的臉都塌下去了,怏怏道:“不知道,問他也不說,我也不敢告訴祖母,想着偷偷去調查一下,卻又不知道怎麼去調查,才來找元姐姐您說說話的。”
“那你......你想讓我幫忙嗎?”元卿淩問道。
阿四猶豫了一下,“會不會很麻煩您?”
“不妨事啊。”
元卿淩笑着拿了一塊蜜餞放入嘴裡,瞧着阿四頓時生動起來的臉,她啊,還是孩子心性,生氣就紅臉,喪氣就塌臉,高興就揚臉。
元卿淩把這事交給了湯大人,用正常的途徑去了解整件事情。
自從奶奶的事情之後,她發現自己的大腦似乎有開關似的,會自動屏蔽一些訊息,她知道這是一種保護機制,免得腦子過熱,宕機。
所以,能用正常途徑去了解的事,還是多勞動勞動雙腿吧,外頭跑腿的人多着呢,當皇後的特權也得是多用用才行。
湯大人打探消息這方面,也是頗有經驗了,很快就打探回來。
他回去禀報了皇後,說這一次袁家老太太看中的三個人選,一位是慶國公府的世子,一位是湘侯的二公子,另外一位,則是安大郡主的孫子。
而這一次徐一被人說,則是安大郡主那邊的人傳出來的話,說他女兒是什麼身份?竟也敢廣撒網地招夫婿,且物色的全是貴勳人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其實這事老太太暗中物色人選的時候,是沒有對外公布的,隻是私下家中商議,也告訴過阿四和徐一。
殊不知她家兒媳婦與幾位官眷在一起吃茶的時候,跟人家打聽了這幾個人,此事便傳了出去,才會被大家知道。
安大郡主的那位孫子,叫麥青華,是個讀書人,十三歲便中了舉,家裡頭便把他當寶貝似地看着,他倒是不問世事,一心埋頭在書本裡做學問,寫過一些脍炙人口的詩詞,擁有一群粉絲。
其中,便不乏官宦人家裡頭的夫人姑娘,因而聽得袁家老太太把麥公子也列入備選人之中,便覺得不忿,傳出了一些閑話,這些閑話在内宅裡傳傳也就罷了,偏生誰家沒有公子哥兒出去遊玩的?說着說着,便許多人都知道了。
朝中本有些人覺得近年立過什麼功勞,隻在皇帝身邊伺候,堂堂一位武将,弄得像太監似的,心裡不禁輕看,見着他的時候,難免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話。
若是往日,以徐一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會覺得心頭不快,但如今說的是他寶貝女兒,就每一個字都覺得堵心,與人争執過幾回。
論吵架,徐一哪裡是人家讀書人的對手?人家引經據典,一套一套地來,徐一就跟個傻子似的,不知道人家說什麼,最後更被人嘲笑武夫隻知魯莽,不知聖賢。
受了氣,又吵不過人家,更不可能毆打朝廷命官,徐一隻能憋屈地咽下這口氣,回到家中恰好阿四說起婚事,他一股腦地發了脾氣,說自己女兒不要那些貴勳人家。
元卿淩聽了湯大人的話之後,蹙起了眉頭,“早些年徐一立下了不少功勞,也陪着皇上出戰,這些戰績,大家都忘記了嗎?”
湯大人無奈地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國家安定,邊疆無戰事,武将必定受冷落的,加上徐一曾也任職,可在任上也沒做出什麼成績,連吏部的考核都是皇上偷偷吩咐下去,叫人通過的,近這幾年他基本就是陪在皇上的身邊,做些宦官侍衛的差事,因此便更加被人瞧不起了。”
元卿淩想想也真是如此,人都是善忘的,一個人如果不是持續地出功績,便會被人覺得無用過氣,尤其跟在皇上身邊的人,總會被那些清流貴族認為是狗腿子,隻懂得阿谀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