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躲起來,沒事回來當國丈,靜候這投機取巧的性子,一點沒變,可見有黃氏跟在他的身邊,為他抵擋了人生所有的皿雨風霜,黃氏看起來比他老很多。
元卿淩把他們接了進去,本來敷衍幾句,就叫人送他們回去靜候府,但進去之後,靜候就一直開始訴說這些年的艱辛,輾轉跑了好多個地方,都沒辦法定居下來,怕朝廷找他的麻煩,到過很多州府,都是住在農村裡頭,吃不好,穿不暖,住的地方都是十分簡陋,說得真是連乞丐都不如。
說到最後,靜候聲淚俱下,一個大男人,竟忍不住正廳裡哭了起來。
他一哭,黃氏也跟着哭,黃氏雙手捂臉,淚水從指縫裡滲下來,黃氏的哭是有一種崩潰式的恣意。
元卿淩歎氣,瞧着大哭的兩人,偏生又是名譽上的父母,走不掉,隻能是寬慰一下,但靜候說的那些話,本來是要她給保證的,她卻沒有提一句。
靜候便越發地哭得厲害,倒是黃氏哭了一場之後,便擦幹了眼淚,愁苦地坐在旁邊,慢慢地又面無表情起來,一如既往。
說來也怪,靜候哭了這一會兒之後,元卿淩腦子裡倒是有一些影像,十分的真實,都是他們夫妻這幾年的生活,走馬燈似的在她的腦海裡出現。
他們當初走之前,故知的那孩子就給了别人撫養的,靜候始終沒說承認不承認,和黃氏躲起來,确實也是在農村裡頭,可日子久了,感覺沒什麼危機了,靜候就開始作妖,一時和村頭寡一婦走得近,一時和村中的小媳婦來往頻繁,他們看似是躲難,但走的時候帶了銀子,日子不成問題,加上靜候長得也不錯,自然就招惹桃花,長此以往,被人發現了,村中的漢子圍着他揍了一頓,也虧得他會武,才躲了過去,否則第一次就給打死。
出了這事,自然就待不住了,又去了别的地方,安分了一陣子,又故态複萌,他說的苦日子,就是被人打了之後要逃,到了新環境又要适應,反正,這幾年一直都是這種生活狀态,黃氏竟然就這麼跟着他,為他勞持家事,照顧他的起居飲食,甚至還要幫他打掩護,有幾回人家找上門,靜候躲了起來,那些人便揍了她洩憤。
元卿淩自從移植回原先的大腦,雖說也知道自己有一些異能,但是,像這次直接能看到他們過去日子的影像,還是頭一次。
靜候不願意回靜候府,說是要留在這裡住,滿京城隻有這裡是最安全的,太子是他的女婿,他躲在這裡,誰敢找他?
元卿淩自然不願意他們留在這裡,父母馬上就要到了,他們留在這裡,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因此,叫了湯陽過來,備下馬車,先送他們回靜候府去。
靜候死活不走,湯陽便對他說,府中出入的人多,有人看見了他,想起他往日的行徑,少不了是要牽連太子一番,到時候,什麼國丈都空談了。
被湯陽這麼恫吓,靜候才願意走。
黃氏就木然地跟着他走,走出去又回頭看了元卿淩一眼,那一個眼神,飽含了滄桑與悲愁,也可算是對女兒動了幾分悲憫之心,眼淚湧出來,便猛地轉了頭過去。
元卿淩苦笑,不知道是該說黃氏愚蠢還是說靜候可惡,都落得東躲西藏的下場了,還不知自愛,黃氏也是個死心眼,心裡頭除了夫婿,就再裝不下别的了,連兒女都丢下跟着夫婿跑。
湯陽傍晚才回來複命,一臉艱難的樣子,“回去之後,老夫人拿着掃帚打了他一頓,他便要收拾東西再過來楚王府,屬下差點沒攔住,好在,元大人回來了,喝止了他,屬下還真沒見過元大人這麼兇的,往日隻見他斯斯文文,兇起來也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