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得筆直,目不斜視,手不聽使喚慢慢地移了過去,指尖碰觸到她撐在軟墊上的手,冰涼涼的。
就這樣不動,不進一步,也不退一步。
元卿淩也坐得筆直,目光亂飛,全身的肌肉都繃緊,感覺到他指尖的碰觸,她或許應該移開,是應該的,好,那就移開。
不過,會不會很刻意?指尖碰觸算什麼?兩人都有過肌膚之親了,不過稍稍碰觸一下就要刻意地移開,很是造作。
而且,兩人相處融洽,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間碰一下手也實在不需要大驚小怪。
就是如果心跳沒有這麼快的話,一切都沒問題的。
馬車忽然停下,徐一掀開簾子,宇文皓迅速把手抽回放在膝蓋上。
“王爺,王妃,到了!”徐一道。
神經大條的他,自然沒察覺馬車裡的氣氛異常尴尬。
宇文皓先下了馬車,元卿淩裹緊他寬松的外裳,小心翼翼地探出,宇文皓一手抱她下來,身子緊貼的那一瞬間,元卿淩手足發軟,落地後幾乎都站不住,心是在狂跳不止。
徐一伸手去拿元卿淩的濕衣裳,宇文皓一手奪了過來,“本王拿就行。”
“哦!”徐一覺得有些奇怪,王爺竟然會替王妃拿髒衣裳?
不過,宇文皓随即把衣裳丢給了綠芽,“給她熬一碗姜湯。”
這場落水事件,最後化解得莫名其妙,元卿淩坐在鳳儀閣的房中,看着窗戶外的槐樹,心裡還是很奇怪。
宇文皓到底哪裡看出她不是推褚明翠下湖的兇手了?
他不信褚明翠信她?真是咄咄怪事。
“王妃,喝姜湯了!”綠芽端着姜湯進來,熱氣騰騰的水霧漫上,嗆着綠芽的眼睛,她眨了幾下。
元卿淩順手接過來,放到唇邊咕咚咕咚地喝着,咋舌驚叫,“燙!”
綠芽哭笑不得,“您怎麼就一大口一大口地喝呢?”
元卿淩放下姜湯,把綠芽拉到了身前,凝重地問道:“芽啊,我有事要問你,你必須如實作答。”
綠芽見她神色這般凝重,吓了一跳,“王妃您盡管問,奴婢絕無隐瞞。”
元卿淩撩了一下頭發,掩飾不太自然的神情,“你喜歡過人嗎?”
綠芽懵了,“喜歡?王妃說的是哪種喜歡?”
“就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綠芽羞紅了臉,“奴婢怎麼會喜歡男人?”
“女人喜歡男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奴婢不敢。”
綠芽作為她的首席助理,對愛情這個話題如此保守含蓄,實在讓她想念前生的助理啊。
“王妃怎麼問這些呢?”綠芽嬌憨地問道。
“你也差不多可以嫁人了,本想問問你如果有合适的,我為你做主。”
綠芽怔了一下,眼底便漸漸漫上了淚水,“王妃您說真的?”
“哭什麼啊?不樂意啊?”
綠芽噗通一聲跪下來,“奴婢感謝王妃大恩。”
這回輪到元卿淩有些懵了,“多謝什麼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賣身給了王府,你的婚事不是該我做主嗎?這充其量算是我的責任,算什麼恩啊?”
綠芽抽抽搭搭地道:“奴婢以為王妃會把奴婢收房。”
“收房?”元卿淩怔了一下,她自然知道收房的意思,就是把她身邊最貼心的侍女給了宇文皓做通房。
一般來說,大家小姐出嫁之後,陪嫁的丫鬟多半是做了通房,通房所生的孩子,也是主母的。
如此便可穩固地位。
綠芽不是她的陪嫁,但是,她原先的陪嫁被趕出去了,綠芽是取代了陪嫁的位子。
通房的地位,隻稍稍比丫鬟好一點點,說白了就是生育工具或者是那啥工具,沒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