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廣庭哪裡願意走?沒得到準話,她是不會走的,她未必再有第二次的勇氣跟他掏心底的話。
所以,她慢慢地上前去,看着他,“天下的男子,除您之外,我一個都看不上,您不必費心為我選,若您看不上我,我今日便是死在這裡,也不會叫你們随意安排我的人生,您說我什麼都不懂,入宮是一條不歸路,即便是,那也是我自己選的,若叫我嫁給一個我一輩子都不會喜歡的人,同樣是一條不歸路,但是,那是你們為我選的,我會怨恨你們,直到我死。”
明元帝眼底有些狼狽,微愠道:“什麼叫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嫁過去,自然就會喜歡,天下的女子都是這樣,難道婚前便喜歡了麼?”
扈廣庭遽然道:“其他女子嫁過去之前,心裡也沒有喜歡的人,自然會與夫婿日久生情,即便沒有情,已經捆綁在一起了,那叫沒辦法,那叫将就,可我不會将就,因為我有喜歡的人,我自打及笄,鎮北便不斷有人為我說親,但是我都不願意,并非是鎮北沒有好男兒,是我看不上,我心裡有人,皇上您懂不懂?”
明元帝氣道:“跟你說話,無疑對牛彈琴,說不通,不說了,朕會找你父親說話,你的婚姻大事,該由你父親做主。”
扈廣庭堅定地道:“我的婚事,我做主,那是我的人生,憑什麼要他來做主?我也不為難您,您隻管說一句,您願意不願意我入宮?不管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我心裡都有底了,我便知道該怎麼做。”
明元帝眸子冷凝,“若朕說不同意呢?”
扈廣庭看着他半響,看得明元帝心裡都禁不住發毛的時候,她慢慢地道:“要麼死在這裡,要麼落發出家,我扈廣庭不會将就自己的婚事,不會草率自己的人生。”
明元帝真是傻眼了。
對着這麼一個小姑娘,沒辦法擺出皇帝的架勢,主要是她還那樣的心思,就更不能以強權欺壓。
可若真的置之不顧,她死在這裡或者出家,都叫鎮北侯記恨。
半響,他道:“你先回去,朕自有決斷。”
“不,您現在給準話。”扈廣庭今日也豁出去了。
“朕說了要考慮!”明元帝惱怒地道。
扈廣庭看着他,“我出宮之後,誰知道你們會商量什麼計策?必須得到一句準話,且得到準話之後,我出宮會廣而告之,逼着您君無戲言。”
明元帝再度傻眼。
他......沒誤會吧?他是被人逼婚了?被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逼婚?
而這會兒,他甚至沒辦法理會自己皇帝的顔面刷刷刷地掉,隻要想辦法弄走她。
怎麼想的?怎麼會傳她進宮來的?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大腳公。
“皇上!”扈廣庭跪下,擡起已經蓄滿淚水的眼睛,倔強的臉有可見的脆弱,“我不是不知羞恥,您旨意抵達的時候,我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一路入宮,我的思緒不曾完整過,我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說這番話的,我今日走了之後,怕是再也沒勇氣說了,我不是逼您,我隻是要對自己有一個交代。”
天下間再神勇的英雄硬漢,都無法抵擋女子的眼淚,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
那素來以威儀冷面著稱的明元帝,對着這一雙淚眸,竟是慢慢地點了頭。
甚至,在謝主隆恩幾個字驚喜地響起來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