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回了府中,越想越不對勁。
他看到她用針紮皇祖父,不知道往裡頭注入了什麼東西,是毒還是其他,不可知。
雖然皇祖父稍稍好轉,但是,那毒液既然會使得他失去神智,也有可能會對人造成其他的影響,例如控制。
元卿淩本是不懂得這些的,莫非是誰在背後教她?
是她的父親靜候元八隆?
他沒有這個膽子,元八隆隻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宇文皓想到了比較嚴重的後果,元卿淩是他的王妃,她對太上皇做的一切,若被揭穿,他必定會成為幕後指使,無人相信他置身事外。
他越想越不安,便命湯陽傳了綠芽和其嬷嬷過來。
她們二人近身伺候元卿淩,她有什麼異常舉動,應當瞞不過其嬷嬷。
綠芽本是陪同入宮的,但是出宮的時候卻被告知元卿淩要留在乾坤殿侍疾,回來告知其嬷嬷,其嬷嬷也大為吃驚。
聽得王爺傳召,二人連忙便去了。
“王爺!”進入書房内,二人福身行禮。
宇文皓看了其嬷嬷一眼,想起她孫子的事情,便順口問了一句,“火哥兒怎麼樣?”
“謝王爺關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宇文皓有些意外,“看來,利大夫醫術不錯。”
“是......是的!”其嬷嬷猶豫了一下,道。
宇文皓善察人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其嬷嬷有事瞞着本王嗎?”
其嬷嬷一怔,連忙道:“不敢!”
“你自小在本王身邊伺候,對本王忠心耿耿,想必,任何事都不會瞞着本王的。”宇文皓聲音清冷,面容冰寒。
其嬷嬷心中一寒,連忙跪下,“老奴有罪,老奴并非故意隐瞞。”
宇文皓眼角微揚,眸中閃着寒芒,“說!”
其嬷嬷隻得道:“回王爺的話,火哥兒不是利大夫治好的,是王妃治好的,隻是王妃叮囑老奴不可對人說起此事。”
湯陽在一旁詫異地道:“王妃?王妃什麼時候懂得醫術?當時王妃還對火哥兒用了刀子,因此被王爺責罰了三十大闆。”
其嬷嬷把那晚火哥兒說的話和火哥兒情況危急後的事情和盤托出,然後慚愧地道:“是老奴誤會了王妃。”
宇文皓與湯陽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有震驚之意。
“本王問你,可曾見過她有一個箱子?那箱子......”宇文皓忽然怔住了,當時進入帳内,她是沒帶着箱子的,但是進去之後,那箱子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後來在側殿見她,那箱子又沒跟在她的身邊了。
“有一個箱子!”綠芽連忙道,“那箱子裡頭裝的都是藥,隻是那些藥,奴婢都不曾見過的,那箱子以前也不曾見過的。”
宇文皓再問道:“最近有什麼人來找她?或者她出去找過誰?”
其嬷嬷搖頭,“自打王妃嫁過來,就很少有人來看望,且她近這幾個月也沒回過娘家。”
湯陽也道:“确實,王妃出入,門房都有紀錄,屬下看過王妃最近一次回娘家是三個月之前,去了半日就氣呼呼地回來了。”
其嬷嬷覺得方才背叛了元卿淩,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且想起她的情況也甚是憂心,便道:“自打王妃被杖打之後,便一直沒有出門,王爺吩咐奴婢們不必去管她,因此,她的傷也都是自己處理的,服下紫金湯之前,是高燒着,如今紫金湯的藥效應該是退了,不知道她在宮裡,是否能撐得住。”
宇文皓想起她喂皇祖父喝粥的時候,是強撐着痛楚,渾身發顫,那時候紫金湯的藥效已經退了。
他倒不是擔心元卿淩,隻怕她殿前失儀,禍延王府和母妃。
湯陽沉默了一下道:“王爺,其實三十大闆,确實是嚴厲了一些。”
尋常小厮,三十大闆下去,也得歇幾日才能起來。
若虛弱一點的婢女,隻怕連命都丢了。
王爺是真的恨極了元氏。
宇文皓冷冷地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便是要了她的命都不過分。”
若不是怕牽連母妃,或再損了皇家的顔面,他早就把元卿淩休棄出門了。
其嬷嬷鼓起勇氣道:“王爺,老奴覺得,王妃仿佛前後變了一個人似的。”
宇文皓擡眸看着其嬷嬷,心中咯噔一聲,“怎麼說?”
其嬷嬷道:“王妃以往便是處于劣勢,也是盛氣淩人的,可那日救火哥兒,她的态度,說話的語氣......她竟跟老奴說對不住,這老奴以往是想也不敢想的。”
其嬷嬷的話,其實印證了宇文皓心底的猜想。
想起入宮之前,她用頭來撞他,從牙縫裡迸出的那句話,“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别欺人太甚。”
她從不會這樣說話,因為她自知理虧,因此在府中,隻敢對下人嚣張跋扈,在他面前是從不敢這般放肆的。
但是,今日她說這話的時候,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還有在側殿她的反抗......
腦海中,浮現出她決然冷毅的臉,回蕩着她在側殿裡說的話。
他必須要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皇後的明鳳殿内。
齊王進來問安之後,便先去探望一下八弟宇文祿,留下褚明翠與皇後在殿内說話。
褚明翠是皇後的娘家侄女,齊王一走,褚明翠便讓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
皇後見她這般,便知道有事,坐直了身子道:“怎麼了?”
“姑母,元卿淩被太上皇留在乾坤殿裡侍疾,此事您可知道?”
皇後方才先回來了,因此并不知道此事,聽褚明翠說起,她微微詫異,“楚王妃?太上皇竟然讓她侍疾了?”
不過,她随即擺擺手,“侍疾便侍疾,也省得本宮總是兩邊奔波,這幾日着實是累壞了。”
褚明翠哎了一聲,“姑母糊塗,怎不細想一下?”
皇後笑笑,“本宮知道你怕什麼,不過,不必擔心,老五做任何的事情都無用,如今皇上可恨着他呢。”
褚明翠緩緩地搖頭,“姑母,太上皇如今清醒了過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皇後一怔,神色慢慢地凝重起來。
确實,立儲君之事,皇上還是很看重太上皇的意思。
而太上皇素來偏愛老五,如果這一次元卿淩侍疾借機進言,老五還是有機會的。
不過......
皇後揚眸,“老五不是厭惡元卿淩麼?”
褚明翠緩緩地笑了起來,“可用之人,便是再厭惡,也可容忍得了。”
皇後心下一沉,立刻便道:“太後為太上皇的病情勞心勞力,今日昏了幾次,齊王妃理當在太後跟前照顧伺候,略表孝心。”
褚明翠站起來福身,“媳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