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站着凝望他,眼底漸漸地籠上了輕愁,定定了一會兒,她對奶娘道:“你抱姐兒出去,我與王爺有話要說。”
奶娘福身,便上前伸手要抱孩子,安王卻舍不得給,依舊逗弄着,道:“有話便說啊,咱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安王妃便揚手打發了奶娘和侍女出去,關上了門,坐在了安王的面前看着他,道:“本來,我也想裝糊塗,你說太子來是為了問姐兒是否乖巧,這話我不信的,往日許多事我能裝聾作啞,因為不管你做什麼,再大的事也不過是掉了我這顆腦袋,但現在我不能了,我要為她着想,不想她被牽連進去,我不能讓她像瑤夫人的兩位郡主那樣。”
安王沒擡起頭,手指依舊輕碰着女兒的臉頰,隻是身子凝滞,神情也有片刻的僵硬。
“王爺,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安王妃拉着他的手,帶着哭腔懇求。
安王才慢慢地擡起頭來,看着她明眸裡盛滿了恐懼與淚水,心頭一揪,伸出手指為她擦拭,凝望許久,才歎了口氣輕聲道:“小舅死了。”
安王妃震驚得很,輕呼,“怎麼會這樣的?誰殺了他?”
“他帶人行刺老五!”安王苦笑。
安王妃怔怔地看着他,“他行刺太子?怎麼會?”
“不知道,太子是這樣說的。”
“那你不去問問?”安王妃急道,狄中良刺殺太子,那太子會不會誤會老四?
安王泛起無奈的眸子,“顔兒,這事我不能管,不能查,甚至連問都不能問。”
安王妃的臉慢慢地塌下來,是的,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能留在京中,已經是艱難萬分,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翼翼,如今出了這天大的事,他首當其沖是最大嫌疑的人,若再出去查問,多少人會認為他惺惺作态又或者說他伺機而動?
“那太子信你嗎?”安王妃心頭亂得很,也很慌,看着他,也看着孩子。
安王濃黑的眉毛擰起,搖搖頭,“不知道,如今他心裡頭想什麼,我已經猜不出來了。”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執着安王妃的手,輕聲道:“你不要擔心,他就算不信,眼下也沒辦法把我怎麼樣,因為小舅臨死的時候,隻說我日後會滅了太子,沒說是我指使的,沒有證據,他奈何不了我,頂多我們收拾東西回江北府去。”
“但現在怎麼走?孩子還這麼小。”安王妃心亂如麻,最重要的是如今走了,那真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安王眉目裡橫着亂緒,卻依舊柔聲安撫,“我說的是頂多回江北府,如今還沒到最壞的時候,且宇文皓未必會懷疑我,否則今天就不會直接來問,他或許心裡也有數,是有人要拿我做文章罷了。”
“到底是誰這麼可惡?”安王妃生氣地道。
安王看着她,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也抱着她入懷,“是誰都好,和我們無關,我們不管便是。”
抱着妻女,他眼底陡生狂怒,牙齒都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