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淩腦海裡慢慢地浮現出那個夢的情景,一言一句,都漸漸地清晰起來,清晰得不像是夢。
甚至,她覺得如今才是一場夢,許是因為宿醉之後的昏沉,讓她踩在地上都覺得是踩在雲裡霧裡,有夢的感覺。
對着宇文皓的時候,她的笑容都是虛浮蒼白的,就像是努力地擠出來,僵硬得很。
偶爾,耳邊響起媽媽的尖聲叫喚,心便尖銳地痛起來,痛得她幾乎要彎下來才能止住。
而宇文皓這個時候,是蹲下來輕輕地抱着她,不問,也不說,隻是用沉痛的眸子看着她。
元卿淩明白他什麼都知道,那夢裡還有一場夢,便是她跳下來尋找媽媽,而他抱着她死活不讓她走。
他在害怕,看到他眼底的驚慌,元卿淩把痛楚和思念藏起來,深埋心底。
他不提一字,她也不提一聲,就仿佛從沒有過那一場醉酒。
不過,元卿淩在這天晚上,依偎着他坐在涼亭裡看星子,她輕聲道:“老五,你之前說,叫我如果不在你身邊了,也要想辦法回來找你,我答應你,不管我面對什麼樣的處境,我都會回來找你和孩子,絕不丢棄你們。”
宇文皓緊緊地抱着她,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心頭,隻重重地嗯了一聲。
元卿淩心底依舊有沉沉的痛,但是,她學會怎麼去處理這種情緒。
孩子的彌月宴會之後,便是北唐的冊封太子慶典。
明元帝之前去了國書,請來了各國的使者,如今使者陸續抵達。
宇文皓的心情也高興起來,因為,派出去的人來報,說靖廷大将軍明日便要抵達京城。
宇文皓興奮的一晚上都睡不着,抱着元卿淩一直說他和靖廷大将軍的事情。
元卿淩真沒見過他這般忘形,心裡雖然高興他有一位好朋友,但是也暗暗擔心,這位靖廷大将軍是大周人,聽得此番來朝,還帶着目的來的,會否掀起什麼風浪?如果真别有心思,以老五對他的信任,隻怕老五會毫不猶豫地為他所用且是毫無怨言的。
所以,當宇文皓說明日要去城門接靖廷大将軍的時候,元卿淩提出也要一塊去。
“你也去?但是不知道要等多久,我早早便去了。”宇文皓怕她等久,舍不得她受苦,便勸她不去。
元卿淩笑道:“不要緊,若等久了,我便在附近尋個茶館坐下來,聽說大将軍是帶着夫人來的,我去接也是應該,再說,當初靖廷大将軍叫江甯侯給我們帶來了無憂散,這份情該好好報答的。”
“是啊,真是多虧了他。”宇文皓聽得元卿淩這般推崇靖廷大将軍,也十分高興,“那既然你想去,咱就一塊去,到那之後,你尋個茶館坐下來,我在城門上眺望,若見到隊伍來了,我便叫徐一通知你。”
元卿淩看着他眼底的神采與興奮,不禁搖搖頭,這世間,真有這麼深厚的友誼麼?聽聞才真正見過一次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兩人便帶着阿四和徐一出發了。
聽得要見到靖廷大将軍,阿四和徐一都很激動,在馬車上的時候,阿四跟元卿淩說起了靖廷大将軍的夫人陳瑾甯。
“這位陳夫人也姓陳,很奇怪啊,他們大周是不論同姓的,都能成親,聽說這是龍太後開的例,那陳瑾甯出身國公府,後被封為郡主,她爹是武将,她也是,帶兵打過仗的,打得鮮卑的洪烈少将軍落荒而逃,聽說差點連命都丢在戰場上,我真是迫不及待地要見到這位女英雄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三頭六臂呢?”阿四傻傻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