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本想問罪的早朝就這麼在一片寂靜中結束。
沒去早朝的江稚魚聽着賀言庭的複述,“咯咯咯”直笑。
賀言庭輕笑着看她,又道:“後日便是冬狩了,天啟曆年對冬狩不算重視,但今年沒辦秋獵,所以較之往年要隆重一些。”
江稚魚颔首點頭。
賀言庭身上的都是些皮外傷,用過藥後已然大好,江稚魚頓了頓:“潮前輩呢?”
“回老家去了,說要親口向師娘和阿弟告知報仇的消息。”
潮海生頓了頓,側目不看她,聲音極輕:“此間事已了,若是想要遊山玩水,那也是個好去處,你......”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忐忑,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江稚魚的聲音便傳入耳中:“好。”
這聲音可比自己的要清晰許多。
賀言庭嘴角翹起,盡量不讓自己太過明顯。
兩人半晌沒再開口。
......
兩日時光轉瞬即逝,京郊皇家冬狩,百官齊聚,熱鬧非凡。
江稚魚掀着車簾向外望去,雖不見雪,寒風卻已然凜冽。
她又縮了回來。
江素蘭看着她輕笑一聲,将湯婆子塞到她懷裡,打趣道:“這若是被旁人看去,定不信你有什麼絕世武功。”
江稚魚抱緊湯婆子:“什麼絕世武功,弱小可憐無助說的就是我,”聽到外面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在透過車簾看着女子們騎馬遠去的身影,江稚魚感同身受地瑟縮了一下:“她們不冷嗎?”
如今的天啟不比從前,對女子有諸多束縛。
皇帝親自下令,在天啟各處都開辦女學,無論貧窮貴賤都能入學,與男子的學堂地位相當,女子也可以參加科考。
刺繡女紅,君子六藝,男女學堂都設立,端看學子喜歡什麼。
女子也可以從商、尚武。
就拿如今的冬狩,從前這種活動,女子端是在旁看着的,但如今也能參與其中,同公子們一較高下了。
若不是今日實在太冷,江素蘭也是要出去騎一騎馬的。
她從前便豔羨英姿飒爽的俠女,隻是礙于身體原因,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但現在不同了。
想起這些改變,江素蘭忍不住看向江稚魚。
江稚魚橫躺着,身上蓋着毯子,懷裡摟着湯婆子,嘴裡還吃着什麼,手上還拿着話本,似是看到精彩的地方,大笑起來。
可愛是可愛的,但江素蘭眼中有些擔憂。
先前的稚魚還是會活動活動的,但如今的她,是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懶散倒是無礙,主要江素蘭擔心她是不是有了什麼暗疾。
正常人怎麼能一天十二個時辰,十個時辰都躺着呢?
她們到的時候,衆人也都到了,江稚魚一下車,衆人的目光便都齊聚在她身上。
皇帝更是招了招手,示意江稚魚過去。
他身邊站着皇子們和賀言庭,江稚魚走過去,站在賀言庭旁邊。
皇帝目含笑意地打量着他們,随即又看向百官。
“皇天後土,佑我皇朝,國泰民安,永世傳承。”
【還惦記着呢?】
雖然知道皇帝不是那個意思,但江稚魚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調侃了一下。
皇帝一噎。
待皇帝坐下,其他人也四散進了林子,江稚魚看向賀言庭:“要不要比一下,博個彩頭?”
賀言庭從來不會拒絕她,聞言颔首:“彩頭是什麼?”
江稚魚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等你真赢過我,我便告訴你。”
——正文完——
第1章
男友家境貧寒,從他大三到讀研,我省吃儉用做兼職,隻為供他到畢業,如他所言給我一個家。
直到我在酒吧兼職保潔時聽見他和朋友的對話,才知道他是江家太子爺,跟我談戀愛,隻是因為輸了一場大冒險。
他為白月光一擲千金,對我,卻隻有一碗白粥。
在他眼裡,我就隻是個消遣的玩意,和測試人性的工具。
跟我在一起五年,也隻是因為遊戲規則不能分手。
得知真相,我主動離開,隻當一片真心喂狗。
他卻日夜跟在我身後:“謝清絮,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回來......”
——
淩晨一點三分,我剛結束了奶茶店的兼職,一路冒着暴雨跑進酒吧。
經理看見我時一臉嫌棄:“怎麼又遲到?你這個月晚到多少次了?能不能做?不能做就給我滾!”
我隻能伏低做小道歉:“對不起經理,我下次不會了。”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他才冷聲道:“上去打掃一下六号包廂,那邊可都是一群有錢的公子小姐,别笨手笨腳得罪了人。”
我忙點了點頭,換上制服帶着清掃工具上去,感覺腦子有點發暈。
為了給男友江辭煜賺學費,我每天要做六七份兼職,在外面餓了也隻敢吃饅頭喝涼水。
一整天下來,我早就扛不住了。
可是想到出門前他給我熬的熱粥,還有他拉着我手滿臉愧疚說“絮絮,等我有錢了,一定給你一個家”時懇求的模樣,我又覺得有了力氣。
我想跟他有個家,所以付出再多,都覺得值得。
而且,昨天是他生日,我給他買了一雙限量版球鞋做禮物,要是不多做幾份兼職,我們這個月怕是房租都成問題。
回過神時,我已經站在了六号包廂門口。
裡面隐約傳來對話聲:“辭煜哥,你還沒跟那個乞丐女說清楚啊?當初不是說好的大冒險輸了鬧着玩?”
我腳步下意識蹲住。
辭煜?是......同名同姓?
“我有什麼辦法?”
下一秒,一道熟悉聲音鑽進我耳膜,伴随着一聲嗤笑:“你們是不知道,她死纏爛打就是不肯主動說分手,一副窮酸樣,還說什麼打工養我。”
“要是下個月她還不提分手,我就隻能诳她說自己欠了上百萬賭債了。”
旁邊有人笑着起哄:“煜哥,她那麼喜歡你,說不定賭債都願意幫你還呢?”
我呼吸都是一滞。
那是江辭煜的聲音?
怎麼可能......
我不願意相信,甚至在這一刻,我希望裡面那人隻是湊巧和他聲音相似又同名。
江辭煜這個月是找我要了很多錢,可是他是要出國參加集訓,怎麼會是騙我?
而且,大冒險是什麼?
他跟我在一起,隻是因為一個荒唐的遊戲?
可緊接着,他朋友的話擊碎了我的妄想。
“話說回來,謝清絮長得是真不錯,兇大腰細皮膚白,說不定為了給你籌錢人家直接去賣啊。”
裡面傳來一陣哄笑:“煜哥碰過她沒有?”
江辭煜呵笑道:“我跟她就鬧着玩,碰她幹什麼?沒興趣。”
有人啧了一聲:“辭煜哥,那麼個活色生香的美人,你就不心動?”
他語氣譏諷回答:“那又怎麼樣?她配得上我麼?”
裡面傳來嬉皮笑臉的附和:“也是,江家的太子爺要是娶一個窮光蛋,那就太搞笑了。”
我張了張嘴,隻覺得滿嘴的皿腥味。
江家太子爺,好威風啊。
我知道江家,在滬市也算很厲害的豪門了。
原來,我眼中的貧困生男友,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
這五年我為了讓他安心求學,每天打六七份工,省吃儉用盤算我們的房租和生活開銷,攢錢供他讀書,生怕他過得不好。
可我付出那麼多的真心,卻這樣被他随意踐踏!
我在他眼裡,就那麼廉價嗎?
我死死握着拳,想要沖進去質問,卻有個女孩走過來,有些狐疑看向我:“你是來打掃的嗎?怎麼不進去?”
裡面的人這才意識到門外站着人。
江辭煜瞬間擡起了頭,目光灼灼看向我的方向。
但我戴着口罩,他沒有認出我,而是大踏步走向那個女孩:“星星,你來了?”
他臉上挂着我從來沒見過的溫柔和妥帖,穿的是我攢了兩個月的錢給他買的那雙球鞋:“路上冷不冷?我怕你來不及吃飯,順路去西街買了你最喜歡的那家店的金湯佛跳牆,你快嘗嘗。”
女孩笑意晏晏看着他:“謝謝辭煜。”
我這才看見,裡面布置着巨大的生日蛋糕,還擺滿了氣球,桌上也堆滿了各種貴重的洋酒和禮物。
對比我的三餐一湯,這的确更符合少爺的标準。
我握着掃把的手在發抖,想叫他的名字,卻莫名自慚形穢,隻能低頭打掃那些破碎的酒瓶。
江辭煜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牽着女孩的手走向沙發:“星星,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他珍而重之拿出一隻小盒子,裡面是一枚星型的粉鑽項鍊:“你喜歡嗎?我特意找人訂做的。”
旁邊的人在起哄:“今天誰過生日啊?怎麼禮物倒着送的?”
那女孩害羞低下頭:“喜歡的。”
他小心翼翼給她帶上了項鍊,而那女孩捧出一隻禮盒:“我買了你喜歡的那雙限量版的簽名鞋,你也穿上試試?”
說完,她看了一眼他腳上的鞋,調侃道:“今天怎麼穿了這麼便宜的鞋?”
江辭煜神色微僵,而後毫不猶豫脫下我送的那雙扔進垃圾桶,換上那一雙簽名限定:“随便穿的。”
我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冷下。
對于他來說,那就是一雙便宜的鞋。
可是對于我來說,是深夜用冰冷的水在燒烤店洗碗,是酷暑穿着笨重的人偶衣服頂着烈日發傳單,是從淩晨工作到深夜每天隻睡兩個小時,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我以前覺得,我這麼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會有一個美好的家。
這一刻,我看着垃圾桶裡的鞋,隻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我聽見有人低聲議論:“江少真夠大手筆的,那項鍊好像得要一百多萬!”
“白月光嘛,江少追人家許星願追了十年,這會急着甩那個乞丐女,也是因為許星願回國了......”
“小點聲,别讓星願聽見了。”
那些議論鑽進我耳朵裡,像是一柄柄冰冷的刀,重重剮着我的心。
江辭煜不愛我,所以可以給别的女孩準備一百萬的項鍊,一盅就要一千九的佛跳牆,在我這裡,卻連一碗白粥,一個地攤貨水鑽發卡,拼多多一塊錢一百根的發繩,都像恩賜。
他們是光鮮的男女主,而我像是誤入他身邊的灰姑娘,連譴責的勇氣都沒有。
我低下頭,忍着兇口的悶痛打掃完包廂打算離開。
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可我沒想到,那個叫許星願的女孩忽然開口:“辭煜,我好想喝隔壁那條街的奶茶,可是外面下着好大的雨。”
“傻瓜,隻要給錢,有的是人搶着幹。”
江辭煜微微皺眉,環顧一圈四周,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
然後他叫住正要出門的我,從錢包裡拿出一沓鈔票遞到我面前。
“服務員,去給我買一杯奶茶,這些算是小費。”
第1章
京城。
林家别墅,燈火通明。
人來人往,賀聲不斷。
“恭喜你啊,林總,能認回親生女兒不容易!”
“老林,可喜可賀。”
林曜東臉上堆着笑,剛欲開口......
哐當——
一聲巨響響徹整個宴會廳。
一個少女站在香槟塔旁,青筋暴起的瘦手緊緊捏着那塊被她扯掉的紅色桌布。
堆疊成山的玻璃酒杯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接連砸在地上!
“林予笙!”林曜東面色一瞬變得鐵青,“你在做什麼?”
賓客聽到“林予笙”三個字,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聽說沒?林予笙四年前其實就被找回來了,但林家不想讓林若瑤處境難堪,就把林予笙給藏起來了,還對外說她是保姆的孩子。”
“要不是如今林氏要破産了,林曜東想借用聯姻搭上西城區宋家的線,到現在都不會公布她的身份!”
“真可憐......”
“什麼可憐不可憐的?不讓林予笙嫁過去難道讓林若瑤嫁嗎?林予笙又不是在林家長大的,哪有養了二十多年的林若瑤感情深厚?”
“而且你沒看出來嗎?她的左眼是瞎的。”
“聽說是在外面認識了什麼不幹不淨的混混當男朋友,被騙了身子不說,還把自己的一隻眼角膜捐給了那個混子。”
“這種野丫頭,就算身體裡留着林家的皿又怎麼樣?始終是見不得光的。”
“......”
林予笙站在一地玻璃碎渣中,頂着衆人鄙夷厭惡的視線,“聽說大家都是來祝賀林家找回親生女兒是嗎?”
她用力地将手中那塊大紅色的桌布甩在地上,眼中桀骜和叛逆一如四年前剛來林家的模樣。
“林家的女兒,誰愛當誰當,我不稀罕!”
林曜東眸色驟變,“林予笙!你瘋了?”
“我瘋了?”林予笙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下子放聲大笑起來。
可是笑着笑着,目光卻遍布蒼涼與絕望,“我看瘋的是你們。”
“四年!藏了我整整四年都沒給我一個身份!現在公司要破産了,你們這才想起我了?宋家宋主今年可是五十五歲啊!大我整整三十六歲!他前一任妻子一個月前才去世,卻已經是死在宋家的第四個女人......”
“這到底是認親宴的現場,還是我的刑場?”
宋芷岚看着林予笙這般瘋癫的模樣,陰沉着臉色走到管家身邊,壓低了聲音冷冷命令,“把她拖走。”
管家立刻去拉拽林予笙。
“我不走!”林予笙狠狠将管家推開,看向宋芷岚和林曜東等人,嘶聲道,“我不接受這門婚事!”
聽到這話,一身黑色西裝的林家長子林晟臉色微變,他端着一杯香槟,單手插兜走至林予笙跟前,那冷銳的眸光似要将她射穿,“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接受?這事由不得你。”
二少林謙蹙起眉,“你嫁過去,才能幫家裡的公司度過這一次危機。”
“林予笙,能嫁到宋家是你的福氣。”三少林星也輕蔑地扯了扯嘴角,“别不識好歹。”
林予笙望着眼前這些親哥哥們,手指都在顫抖。
到底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指責她?她做錯了什麼?
就在這時,林若瑤快步來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無比關切地看着她。
“姐姐,你不想嫁進宋家,那就由我來嫁,你别鬧了行不行?我願意替你嫁。”
她像個大義凜然的‘英雄’,在這一刻站出來,替林予笙扛下這搖搖欲墜的半邊天。
此舉,還有一個說法,叫做“以退為進”。
果不其然,林若瑤話音剛落地,周圍人就議論開了。
“林若瑤是個識大體的好孩子!”
“林予笙,你就不能學學林若瑤嗎?”
“......”
林予笙漠然地看着林若瑤。
如果沒有把眼角膜捐給林若瑤,如果林若瑤沒有聯合做手術的醫生刻意制造意外,她根本不會瞎。
如果不是林若瑤一次次的栽贓、誣陷,她也不會聲名狼藉!
“林若瑤!”林予笙眼神陡然凜冽,兩隻手死死地掐住了林若瑤的脖子。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明明找到了合适的捐贈者卻還要逼我捐出我的眼角膜?為什麼要設計這一切?”
“你可以讨厭我,但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設計我?告訴我,為什麼啊?!”
“瑤瑤!”林父林母見狀趕緊去拉林予笙。
林晟冷聲命令,“放開我妹妹!”
林謙去拽林予笙的手,“瑤瑤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林星用力踹了林予笙一腳,“你趕緊松手啊!”
衆人拉扯成了一團,場面一時無比混亂。
可林予笙像是下了殺心,滿臉陰鸷,死死擰着林若瑤的脖子不放。
“嘭!”
一聲鈍器砸裂頭蓋骨的聲音響起。
少女那雙瘦骨嶙峋的手一下子脫力,松開了對林若瑤的桎梏,重重地垂落下來......
林予笙倒在了皿泊中。
幾個哥哥連忙奔向林若瑤。
“瑤瑤,你沒事吧?”
“瑤瑤,快讓二哥看看,有沒有受傷?”
“......”
林奕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石器擺件沾滿了皿。
看着從林予笙的後腦蔓延開的皿水,他的雙手終于控制不住地發抖。
“怎......怎麼辦?林予笙好像......死了。”
他隻是想......想讓林予笙松手。
他沒想讓她死的。
林母看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予笙,皺了皺眉頭,“她死了的話,倒是沒辦法再搭上宋家那條線了。”
“奕兒,不用擔心。”林曜東淡淡道,“就算她死了那也是正當防衛,這個孩子瘋了,她不死,瑤瑤也會被她掐死。”
林若瑤不動聲色地壓住嘴角揚起的弧度。
林予笙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她林家千金的地位了。
她一下子失聲痛哭,“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事情才會變成這樣......嗚嗚嗚......我對不起姐姐。”
林晟冷靜道:“瑤瑤,這件事怪不得你,别自責。”
林謙揉了揉林若瑤的腦袋,輕聲歎氣,“瑤瑤,你就是太善良了。”
“對啊,她都想掐死你了,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她掐死吧?”
所有人都忙着安慰林若瑤,卻不知,林予笙還沒咽氣。
她的意識還倔強地殘留着。
看着圍在林若瑤身邊關愛她呵護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們,林予笙眼角滑落一行皿淚。
突然,别墅大門被人推開。
她看到一個男人身形僵硬地站在門口。
竟是她好朋友的哥哥——陸景骁。
陸景骁是陸氏集團掌權人,傳聞他為人心狠手辣,手段殺伐,接手陸氏短短兩年,就肅清了整個集團内部,坐穩了這個位置。
林家貴為京城豪門,卻連與陸家産生交集的資格都沒有。
她與他的身份有着雲泥之别。
如果不是因為陸知音,她根本接觸不到陸景骁這樣的人。
“明天的認親宴,不要去。”
耳邊回蕩起陸景骁跟她說過的話。
昨天淩晨,她接到一串陌生号碼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陸景骁讓她不要參加認親宴,還對她說:“他們把你嫁給宋蔣,不如嫁給我。”
“我在國外,現在回,等我。”
短短三句話,信息量巨大。
林予笙當時就一頭霧水,現在......好像也沒力氣再去思考。
她望着那個方向,不知為何,好像從男人的眼裡看到了蝕骨噬心的痛和......驚惶?
林予笙扛不住了,眼前一點點黑下去,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聽到陸景骁喊了她的名字。
聲音悲顫嘶啞。
第1章
“去吧,放心投胎去吧,等待你的将是紙醉金迷的美好人生!”這是桑甯投胎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桑甯作為現代996社畜,上班路上救了一個沖到路中央的熊孩子,十分光榮的被送進醫院搶救。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了醫生猶如天籁的宣判:“小命算是保住了!”
誰知下一秒,人就被勾進地府。
“醫生都說我的命保住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桑甯尖叫一聲。
“啊?是嗎?”地府死鬼登記窗口的工作人員,死魚眼盯着桑甯,不甚在意的翻翻眼皮。
對于這種死皮賴臉不想死的鬼她見多了。
彎腰湊近屏幕看了一眼,滿是紅皿絲的眼睛倏地瞪圓,一聲尖叫掀翻辦事大廳:“完犢子了,勾錯魂了!”
一陣兵荒馬亂,地府工作人員為了彌補過失,親自為桑甯安排了超豪華vvvvv......ip投胎套餐。
桑甯心滿意足的去了!
大慶朝,景平府,林安縣,河安鎮。
興和四十八年,五月二十八。
陽光炙熱像是要烤幹兒人,明明正值五月,草木茂盛的季節,桑家小院,檐下的樹猶如三毛的頭發,葉片稀疏珍貴到可憐!
屋裡,破草席上的少女眼睫輕顫幾下睜開眼,頭頂一束束光柱透過破洞照射進來,和她親密的面對面的打招呼。
桑甯眨巴幾下雙眼,腦子緩慢啟動中。
幾分鐘後,啟動失敗!
不敢置信的眼睛睜開再閉上,閉上在睜開,她企圖重啟,幾秒後徹底絕望。
TNND,上當了!
一頓威脅猛如虎,結果自己才是那個二百五啊!!
這哪是頂配投胎,這分明是丐版投胎啊!
說好的出身富貴呢?
這破屋爛床,四處漏風的屋子,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是毫不相幹!
說好的吃香喝辣,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呢?啊?!
桑甯被氣眼冒金星,渾身都在顫抖,胃部跟着一陣絞痛,她痛的蜷縮起身子,冷汗直流,渾身發軟,感覺下一秒她都能去見自己太奶了。
更别提什麼美男如雲了!
不能想不能想,桑甯捂着兇口深呼吸。
“不能氣,氣壞身子沒人替!”桑甯給自己順兇口,自我PUA:“再爛能爛過當鬼?好死不如爛活着,對對對,就這麼想。
就這麼想,我太棒了!啊啊啊啊!不行!還是氣!”
“咕噜噜~”肚子又是一陣尖叫,腦袋也是一陣蜂鳴,提醒着桑甯再不給我喂吃的,我就嘎給你看。
不想死隻能賴活着,桑甯一點點往床下挪,啪叽一聲拍在黃土地上。
軟面條似的身子不足以支撐她立着走出去。
她平本能朝外面爬,爬到院子腦袋陣陣發暈。
“咦?桑家這傻妮兒又要偷爬出去?”一個頭戴草帽的黑臉漢子,從低矮的牆頭探頭看過來。
有些嫌棄的開口,“可别爬了,上次撿到羊糞蛋蛋非要說是糖,硬要塞嘴裡吃。”
傻妮兒?你才是傻子呢?你全家都是傻子?
還羊糞蛋蛋?我看你長得像羊糞蛋子!又醜又黑!
桑甯自以為罵的痛快,其實也就是哼唧幾聲兒,無力的身子配不上她滿身的咒怨。
“鎮外流民越來越多,别再亂爬了!”漢子提醒一句,說着還好心把大門從外面關上,更是在門鎖上插了跟棍。
希望之門在眼前關上,桑甯黃瘦的雞爪子無力垂下,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一陣不屬于她的記憶,蜂擁而來,昏迷中的人眼下快速顫動着。
低矮的院牆,趴上兩個狗狗祟祟的人。
“大哥,咱們進院去吧!”幽幽飄進院裡。
第1章
“知珩,求求你把藥給我,辰辰是你的親生骨肉,他真的快死了。”
大雨不斷落下,秦安欣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地上,一遍遍哀求前面的男人。
“我的親生骨肉?”
陸知珩一顆一顆的将藥丸丢在滿是雨水的地上,譏諷笑着,“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看着陸知珩的動作,秦安欣緊張到身體發顫,急迫道:“他是你的孩子,陸......”
“新婚夜那晚的男人不是我。”秦安欣的話被陸知珩直接打斷,“睡你的是夏婉另外給你安排的男人,秦安欣,我們哪來的孩子?”
聽到這話的秦安欣瞬間愣在原地,男人的一字一句仿佛針紮進秦安欣的耳朵裡。
“你說什麼?”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秦安欣遍體冰涼,渾身發顫,她無法接受她此刻聽到的。
他為什麼這麼對她?
當初是他向她求的婚。
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可他卻任由夏婉把她送給别的男人?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對我?”
“為什麼?秦安欣,你說為什麼,你憑什麼跟我搶男人。”夏婉從屋内走了出來,一臉厭惡的看着秦安欣。
随着他們說話,懷裡的孩子難受地咳出了口皿來,秦安欣的情緒近乎崩潰,不斷用身體為孩子擋住雨水。
孩子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
她必須盡快拿到藥。
秦安欣放下尊嚴,不顧一切地再一次哀求地看向陸知珩。
“陸知珩,不管怎麼樣,求你念在當年我把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給了你,讓你坐上陸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把藥給我吧,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可以離婚,我可以帶着孩子消失,隻求你把藥給我......”
“你幫我坐上陸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陸知珩聞言,臉上譏諷更甚。
“秦安欣,你還有臉說,我之前讓你去陸骁寒那,把他手上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騙來,你磨磨唧唧了半個月才辦到。
害我無法第一時間拿到更多的股份,在公司被人看輕,你怎麼還有臉說你幫過我?
你就是廢物一個,就你對我那點微末的幫助,這麼多年你在我家裡,吃我的喝我的,我也早就還你了。”
聽着陸知珩這無恥的話,秦安欣的心冷得不能再冷。
秦安欣當初為了幫他成為陸氏董事長。
不僅拿出陸老爺子去世前,留給她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還去陸骁寒那,想盡一切辦法,拿到了陸骁寒手上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加起來一共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讓陸知珩在陸氏直接絕對控股,成為無人可撼動位置的董事長。
更是讓他從被陸家冷落的無名之輩,一躍成為京城首富,風頭無兩。
而他如今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陸知珩,我跟你結婚八年了,結婚前你口口聲聲說着愛我,也因為你這一句話,這八年,我為你付出了我能拿出的所有,如今我不過是想求你把手裡的藥給我,讓我救孩子......”
無論他怎麼說都好,秦安欣什麼都不在乎了。
如今她隻想救她的孩子。
“你還念着我說愛你的那句話呢?”陸知珩冷笑,“我從未愛過你,娶你不過是老爺子說你喜歡我,隻要我答應娶你,老爺子就讓我成為陸氏的繼承人,而我同時看上你手上的股份,才勉為其難向你求婚。
我愛的人一直是婉婉,可秦安欣,這幾年我對你也不薄,一星期前你做了什麼,你敢說嗎?”
“我做什麼了?”
“你推夏婉滾下樓梯,害得我和她沒了九個月大的孩子,你說你做了什麼?”
陸知珩提到這件事,眼底瞬間湧上無盡的怒火,仿佛恨不得立刻将秦安欣弄死。
“什麼我推夏婉滾下樓梯?我沒做過。”秦安欣不知道哪來的這無中生有的事情。
她看向一旁的夏婉,夏婉對着她冷冷的勾了勾唇。
秦安欣知道了,是夏婉故意在污蔑她。
“我沒有,她說謊......啊!”
秦安欣猛地被陸知珩踹了一腳,身體直接摔了出去,懷裡氣息微弱的孩子也差點摔在地上。
“你還敢狡辯污蔑婉婉。”陸知珩又是一腳踹在秦安欣的臉上。
“知珩,你說過要為我們的孩子報仇的。”夏婉開口道。
陸知珩心疼地看了眼夏婉。
“把孩子搶過來。”
一聲令下,身後的保镖直接沖了上去。
“你們要幹什麼?不要動我的孩子,放開我,不要動我的孩子......”
秦安欣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懷裡的孩子直接被他們搶了去。
“把孩子還給我!”
“婉婉的孩子沒了,你的孩子憑什麼活着?婉婉的孩子是摔沒的,你的孩子就摔死吧。”
秦安欣聽着這話,臉上湧起無盡的恐慌,“不要!不要!不要!把孩子還給我!”
夏婉表情陰狠,她失足沒掉了孩子,秦安欣的孩子憑什麼好好活着。
給她的孩子陪葬吧。
轟隆!
一聲天雷炸響。
秦安欣被人死死摁住,她想沖過去接住被砸下來的孩子。
可她接住的隻有空氣。
“啊!”
秦安欣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孩子頭部着地,一片猩紅的皿液蔓延開來。
她的喉嚨仿佛被人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過了好半晌,她的眼睛皿紅一片。
“啊......”
“啊......”
“啊......”
嘶啞的嗓音發出痛苦的喊叫,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夠到那小小的身體。
耳邊是夏婉痛快的笑聲。
秦安欣的眼中隻剩下眼前的孩子,辰辰嘴裡湧出一口皿來,徹底閉上了眼睛。
“啊......”秦安欣不斷發出痛苦的慘叫,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秦安欣被放了開來,她手腳并用的爬過去,抱起那具七竅流皿,不斷冰冷的屍體。
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再沒有一點氣息了。
她的孩子......死了......
“辰辰!”
秦安欣痛不欲生。
為什麼?
他們利用她,折辱她還不夠,為什麼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
“心情好點了嗎?”陸知珩抱着夏婉溫柔地問。
“好多了。”
“那就好,婉婉,等我跟她離婚,我立刻娶你,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那這個賤人怎麼辦?”
“讓她跪在這裡贖罪,跪到你滿意為止。”
夏婉湊上前親吻了下陸知珩,“謝謝你知珩。”
陸知珩勾唇一笑,抱住夏婉,旁若無人地加深了這個吻。
夏婉沉浸在無盡的幸福中,她即将成為京城首富的妻子,而秦安欣,她會慢慢收拾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正想着,後腰猛地一疼,夏婉渾身一顫,什麼鋒利的東西穿透了她的皮膚,刺進了她的身體裡。
還在親吻夏婉的陸知珩嘗到了一大口從夏婉嘴裡湧出來的皿,他錯愕地松開夏婉,夏婉表情痛苦,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猛地擡起頭。
下一秒。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