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後,冷靜言被明元帝傳召進了禦書房,與内閣學士們開了一個小會議。
作為本朝最年輕的首輔,他并未顯得意氣飛揚,一如既往的低調内斂,緩緩地坐在内閣首輔的太師椅上的時候,他唇角才微微地露出了笑容。
離宮而去,陽光灑了一路,兩邊宮牆上蔓生出來的枝葉随着他腳步而慢慢地往後退去,一路,皆有禁軍侍衛巡邏經過,對他拱手行禮,“冷首輔!”
他抿唇,微笑,腳步越發的沉穩。
剛出到宮門,他頓了頓腳步,面容陡沉,便隻見一道人影飛快地躍過來,伴随着戾氣沉沉,手臂迅速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前一帶,殺機頓生般的冷厲驟然而起,惡狠狠的聲音從他耳邊炸響,“請客!”
他眸色淡定,指腹輕輕地燙過兇前官服,鳳眸一揚,眼角便是說不出的冷銳,“勒索當朝首輔,可知是什麼罪啊?”
宇文皓把勒住他脖子的手改為握住他的肩膀再推搡了兩下,“還對本太子擺起首輔的款兒來了,多了不得啊,問你,請不請?不請的話,兄弟們可不放過你!”
他伸手一指,隻見午門那邊齊刷刷地走來幾個人,以齊王孫王懷王為首,顧司和魯莽将軍蘇老表在後面跟着,邁着大步子往他們走來,長風卷起袍子,說不出的威風凜凜,隊伍浩大。
冷靜言彎唇笑了起來,眉目裡躍起瑩然的光芒,“又是當朝太子,又是當朝親王,還來這麼多人,勒脖子威脅什麼的,我不請也不行啊。”
宇文皓吹了一下哨子,眉目盡然是喜氣,沖顧司喊道:“老表,你去找老紅和老陸夫婦,在楚王府彙合,喝他娘的三天三夜。”
顧司一時沒回過神來,“老陸夫婦?”
“陸源和笑紅塵!”齊王笑着解釋,“他們從軍中回來了。”
“不還沒成親嗎?”顧司嘀咕。
“走!”宇文皓揚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策馬往楚王府而去,蘇老表則策馬充當信鴿,呼朋喚友。
楚王府今天好不熱鬧,雖不是擺下了正經的酒席,但美酒佳肴都送上來了,湯陽打點大局,徐一屁颠屁颠地搬好酒,正廳裡熱鬧一片,就連不大喜歡湊熱鬧的四爺都來了。
陸源和笑紅塵進門了好一會兒,紅葉才到,他和毀天一起到府門口,然後一起進來的,毀天一身玄色衣裳,戾氣盡斂,而紅葉一如既往紅色的袍子,手裡還抱了一壇子汾酒,鬓邊長發往後绾着,疏狂而恣意,他遠遠地看到被擁簇在中間的冷靜言,清隽疏朗,溫潤如玉,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
他想,這冷靜言不聲不響的,竟當了北唐的首輔,且大概是北唐最年輕的首輔了吧?還真了不起。
“老紅,帶什麼好酒了?”宇文皓眼尖看到紅葉抱着酒壇子進來,頓時歡喜地叫着,他總覺得,除了他這個楚王府,誰都能拿出點好東西來。
“日前得了一壇子汾酒,本想找機會跟你們喝的,沒想今天還真有高興事!”紅葉大大方方地進來,把酒壇子遞給了顧司,然後看着冷靜言,眼底也毫無掩飾的贊賞,“恭喜冷大人榮登首輔之位。”
冷靜言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鳳眸飛起,瞧着紅葉,笑意在唇間漸漸地綻放,“多謝侯爺!”
顧司伸手拉住紅葉,“過來坐,遲到罰酒三碗!”
說着,就把他摁在了椅子上,魯莽把碗扔過來,顧司兩指接住之後,放在桌子上,提着酒壇子給紅葉倒了一碗酒,“喝!”
紅葉蹙眉,玉臉籠霜,“用碗喝酒?我素來用翡翠杯的,用碗過于粗俗,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