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辦公室,陸笙剛想往樓下走,忽然瞥見側門那裡有一道身影飄過,背影單薄,腳步踉跄,好像随時都能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男人心頭一痛,沒有任何思考的就追了上去。
他跑得很快,但是跟女孩的距離還是那麼遠,他來到醫院的側門,因為夜深,這裡幾乎沒人。
亮白的地上沾了幾滴皿,像冬雪中綻放的梅花,紅得異常刺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
陸笙的心頭像是被一根繩子勒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出了側門,女孩就失去了蹤迹,不知道朝哪個方向去了。
陸笙茫然的站在門外,躊躇不敢往前,怕走錯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霍昔。”嘴裡無意識輕喚了聲女孩的名字,陸笙剛想打電話叫人來一起找時,他忽然看到馬路那邊,那具單薄的身影停了下來,迎着風,好似随時會被吹散。
她身上那麼重的傷,不好好在病房裡休息,怎麼瞎跑出來,她要做什麼!
男人的兇腔裡滿是憤怒,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
霍昔看着街上的燈光,縱使身處最繁華的街道,此刻夜深,路上也沒有幾輛車行駛。
她太累了,身受重傷,走了這麼一截路,像是要了她一條命,頭上慢慢浸出冷汗,眼睛所及之處,漸漸模糊昏暗。
也許到不到彼岸,她就會暈過去。
身體晃了晃,沒有摔下,暫停了那麼一會兒,流逝盡的力氣好像恢複了一些,再慢慢提步,沿着模糊的斑馬線往前走。
風撩起她的衣擺和頭發,她像個女鬼一樣,慢慢的往前移。
身後的男人還沒追上她,就看到她踏上了路中央。
周圍車來車往,即便是半夜也有人未歸家,他看到女孩纖瘦的背影,明明不堪一擊,卻又那麼倔強和決絕。
像是,帶着最後的生去赴死。
男人的瞳孔瞬間睜到最大,那顆緊繃的心終于如擂鼓擊響跳得密密麻麻,他忘記了呼吸,甚至忘記了自己在哪裡,不顧一切的朝她奔去。
“霍昔,不要再往前了!”
他的咆哮聲被夜風吹散,卻還是淩厲的傳到了女孩的耳邊。
女孩的身體有片刻的搖晃凝滞,但那短暫的一瞬就像是男人的幻覺,她依然在往前走。
前方的路上駛來一輛速度極快的車,好像迫切的要趕在天明前回到家,明晃晃的遠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那新手司機也沒想到大半夜會有人想不開,情急之下忘了刹車也忘了關燈,就那樣驚恐的望着女鬼般的女孩停在他的車前,轉頭面無表情的望着他。
當即心裡隻剩下‘見鬼了’一個念頭,閉上眼認命的等着那狠狠的一撞,天災人禍。
陸笙隻感覺自己的心髒停止了,呼吸也沒有了,他的眼裡心裡,隻剩下唯一的念頭——她不能死。
不管她是不是失去了生的動力,也不管她做錯了多少,他有多恨她,她都不能死!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慌,他甚至後悔不該那樣對她,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什麼,他也從沒想過要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