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也太不通情理了,哀家聽聞淑妃從天不亮就起來準備膳食了,趙貴妃也是一早就召了三皇子進宮,自然都是想和皇上一道共度中秋的,偏生你卻來了哀家這裡,這時候說不定整個後宮嫔妃都在抱怨哀家這個惡婆婆呢,快喝了茶,回去吧。”太後和皇上坐在暖閣裡頭叙話品茶,太後一向不是個熱性子,可是皇上孝順,她這個做娘的自然高興,這時候和皇上獨坐,她也難得開口打趣皇上。
“這天底下哪兒有巴巴往外攆兒子的娘親啊?娘親為了不做惡婆婆,難不成就要做狠心娘了不成?”鐘之衡也跟着笑,前朝紛繁後宮也不安生,難得在太後這裡覺得自在些,這時候盤腿坐在軟榻上,喝着熱乎乎的蒙頂石花,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舒暢,當下一口氣就把茶盞裡的茶水都給喝完了,隻是還覺得意猶未盡,一邊看向立在一旁的碧喬,含笑道,“姑姑的烹茶手藝又見長了,這慈甯宮的蒙頂石花可比禦書房裡的好上不少,看來朕得讓如海跟姑姑讨教讨教這烹茶的手藝了。”
“萬歲爺謬贊了,奴婢可萬萬不敢承受,”碧喬忙得賠笑道,“奴婢向來笨手笨腳的,哪裡就能烹得這樣好的茶?”
“哦?這宮裡竟有人茶烹得比姑姑還好?”鐘之衡來了興緻,含笑問。
碧喬乃是江南人氏,烹的一手好茶,因此這些年來頗得太後和鐘之衡青眼。
碧喬瞄了太後一眼,一邊躬身對鐘之衡道:“啟禀萬歲爺,是一位新來的婢女。”
“哦?且讓她進來,”鐘之衡倚着軟枕,手指輕輕點着小幾,眯着眼道,“茶烹的如此之好,朕也該賞賜點兒。”
碧喬沒說話,倒是太後沉了臉,“啪嗒”一聲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看向鐘明巍道:“不過是個新入宮的丫頭罷了,哪裡就讓皇上這般好奇了?這若是傳出去,怕是有累皇上的聖名。”
“是是是,兒子錯了,兒子知錯,”鐘之衡忙不疊地向太後告饒,一邊賠笑道,“兒子就是一時興起,難不成娘親還真生兒子的氣不成?”
“你是天子,自然采那朵花掐那枝兒的都是你說了算的,可是在慈甯宮你且收收心吧,哀家身邊的主意,你就不要打了,”太後面色和緩了不少,頓了頓,又剜了一眼鐘明巍,一邊輕輕歎息道,“趙貴妃巴巴地盼着你去呢,她若是知道你卻在哀家這裡對個區區宮人起了興緻,照她的性子,怕是恨不能把慈甯宮的房頂都給掀了呢,哀家老了,最怕折騰了,你且讓哀家過過安生日子吧。”
“娘親!”鐘之衡簡直都哭笑不得了,“趙氏的确是有些小性子,可是她哪裡敢和娘親造次?再說了,她若是真是一時錯了主意,難不成兒子就會由着她鬧嗎?娘親,哪兒有您這麼冤枉兒子的?”
“是啊,有皇上在,哀家自然任誰都不怕,”太後輕輕道,一邊拍了拍鐘之衡的手,緩聲道,“皇上才是哀家最大的指望。”
鐘之衡沒再說話,當下卻緊緊地握住了太後的手。
……
乾清宮。
從慈甯宮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鐘之衡今兒的心情不錯,用晚膳的時候,還多喝了一壺桂花酒,這時候難免就有些熏熏然的了。
“萬歲爺,延禧宮那邊剛剛又派人過來了,問萬歲爺到底還過不過去?趙貴妃和兩位皇子還等着萬歲爺一道用晚膳呢。”趙如海端着一杯蒙頂石花進來,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小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