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茵雙目圓瞪,直勾勾地盯着那隻蓦地握住了自己手腕子的大手,一時間張這個嘴都說不出話來了,她就這麼張口結舌盯着那隻大手,又盯着男人因為難受而緊皺的眉頭。
“你……你放開!”方成茵一邊掙着,一邊小聲對孔聞捷道,她知道孔聞捷應該是病糊塗了,才做出這樣的舉動,她自然也不會怪罪孔聞捷,但若是被旁人看見了,可怎麼好?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這麼拉拉扯扯的,她就是有嘴都說不輕啊。
“别、别走,”青灰幹澀的嘴裡吐出嘶啞的哀求,孔聞捷把方成茵抓的更緊了,“丫頭,别走啊,你、你别撇下我……”
“你别這樣!”方成茵的臉都漲紅了,急的都要哭了,可是她卻怎麼都掙不開男人的手,他實在太有勁兒了,方成茵都聽到外頭有動靜傳來的,應該是小侍婢帶着郎中來了,她心慌得不行,她咬了咬唇,似乎是在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蓦地她俯下身,在那死死禁锢自己的、粗壯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幾乎是同時,那隻大手終于放開了她。
方成茵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邊慌慌張張地取了帕子裹在那朝外滲皿絲的手腕上,一邊忙得從地上站了起來。
“小姐!小姐!”小侍婢氣喘籲籲地挑開了簾子,跟方成茵禀報,“大孔侍衛出門了,說是得過午才能回來,我先把郎中給請來了。”
“哦……快!快請郎中進來。”方成茵忙得道,一邊抿了抿嘴唇,口腔裡淡淡的皿腥味兒,讓她渾身都不自在,一雙妙目時不時地朝孔聞捷的手腕子上去瞄,幸好孔聞捷的袖子寬大,這時候整隻手都給蓋得嚴嚴實實,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吧?
“哦,”小侍婢忙得讓了郎中進來,瞧着地上的情景,忍不住咦了一聲,然後看向方成茵,“小姐,您給小孔侍衛鋪蓋上的啊?”
“難不成我要把他拖進房不成?又不忍他這麼挨凍,所以也就隻能給他取了棉被出來勉強蓋上了,”方成茵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一邊又道,“既是郎中來了,那咱們就先回去吧。”
“小姐,要不要指給小厮過來照顧小孔侍衛?”小侍婢追着問,“大孔侍衛成天忙進忙出的,怕是沒有功夫照顧小孔侍衛啊。”
“成,你且去找管家,指一個可靠的小厮過來伺候小孔侍衛。”方成茵點頭道,一邊又瞄了一眼兀自昏睡的孔聞捷,然後轉身就出了門。
……
嘉盛三十三年三月二十九
甯古塔。
眼看着就是清明了,顧長林要回趟延社老家祭祖,鐘明巍派龐毅跟着回去一趟。
臨行前,顧長林把這幾日要用的藥都給準備好了,又給鐘明巍把了一次脈。
“你的脈相……”顧長遠手指輕輕地搭在鐘明巍的手腕上,表情有點兒凝重,又有點兒費解,“我總覺得你的脈相有點兒不大對,可是卻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
自顧長林見到鐘明巍的第一面起,他就覺得鐘明巍的脈相有蹊跷,可是都過了三個多月了,他也始終查不出個所以然了,平日裡也沒少給鐘明巍把脈,可是卻也總是一無所獲。
“可能是在床上癱的太久了吧?”鐘明巍道,一邊收回了手,一邊放下袖子,跟顧長林道,“我去年一整年幾乎都是卧床不起,也就是到了重陽之後,才能勉強下來走走,可是一過了除夕,就又受了重傷,到現在又卧床了三個多月,怕是脈相也因此有了改變吧。”
“有這個可能,”顧長林點點頭,一邊抿了口茶,一邊頓了頓又道,“可是我總覺得你這樣的脈相我從前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正好這一次我回延社,好好兒查查這些年存下來的檔案,說不定就能查到了呢。”
“如此就多謝先生了。”鐘明巍站起身,費勁地朝顧長林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