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且先退下吧。”平西王自回京之後,也就隻來過慈甯宮兩趟,太後和他連個獨處的時間都沒有,這時候好不容易娘兒倆坐在一起聽戲,太後自是不舍他離席,隻是到底還是點點頭,允他先行告退了。
“多謝母後,”鐘之齡含笑道,一邊狀似随意道,“對了母後,今年表哥都給您送什麼壽禮來了?可有南疆的果品?兒臣正饞這口呢。”
太後的臉色蓦地一僵,随即忙含笑道:“南疆這才打了仗,他哪兒有那功夫?不過是讓京師家裡準備了壽禮送過了。”
“那倒是可惜了。”平西王搖搖頭,一邊轉身走了。
“那兒子也先走了。”鐘之衡看了一眼太後,然後也起了身,随着平西王一道出了慈甯宮。
“皇兄怎麼不留下來繼續看戲?”鐘之齡含笑看着鐘之衡。
“下頭的戲比上頭的戲還多,朕看不下去,”鐘之衡似笑非笑地看向鐘之齡,“七弟不也是看不下去了嗎?”
“皇兄英明,”鐘之齡點點頭,一邊勾着唇看着鐘之衡,“皇兄,最近京師的流言蜚語可是有點兒多啊,臣弟這個初來乍到的都覺得稀罕,敢問皇兄,從前朝臣們也是這般放肆,眼珠子不但敢盯着皇子,連後宮之事也有膽子插嘴?”
這段時間,惠郡王天生斷袖的醜聞,在京師盛傳,這幾日更是有朝臣上書,說是惠郡王有損天家威嚴,請萬歲爺為其圈地盡早離京,前朝不踏實,後宮也是風波不斷,慧嫔夜夜被惡夢纏身,龍胎不安,後宮流言又出,說是那翠青乃是替死鬼,死的冤枉,鬼魂作祟呢,皇貴妃趙氏請旨要做水路大法事,超度亡靈,被鐘之衡罵了個狗皿淋頭,太後的壽辰就在眼前,如何能做這等驅鬼超度的法事?趙氏在萬歲爺面前不得臉,淑妃更是添了個悍妒的惡名,成日在宮裡待着不肯出來,饒是惠郡王被流言蜚語所纏,她這個做母妃的,卻也始終不敢為兒子辯解一句。
“他們是打量着朕老了,這都忙不疊地要站隊拉旗呢,”鐘之衡緩聲道,一邊又蓦地看向鐘之齡,“老七,你站在的又是哪一隊?又要為誰拉旗助威呢?”
“皇兄,臣弟三十年前站得是哪一隊,如今站得仍是那一隊,雖然艱苦曲折,卻是不改初心。”鐘之齡對上了鐘之衡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道。
“既如此,那就繼續站下去。”鐘之衡勾了勾唇,伸手拍了拍鐘之齡的肩膀。
“萬歲爺!萬歲爺!”兩人正邊走邊聊着,就瞧着趙如海小跑着過來,趙如海在禦前伺候幾十年了,最是能沉得住性子的,這樣的小跑,平時甚少瞧見,當下鐘之衡和鐘之齡都蓦地皺緊了眉頭。
“什麼事兒?這麼着急忙慌的。”鐘之衡沉聲道。
趙如海躬身道:“啟禀萬歲爺,戴指揮使的人回......回來了。”
“戴景峰呢?”鐘之衡的心蓦地一沉。
“萬歲爺,您......您還是回去看看吧。”趙如海一臉的欲言又止。
當下,鐘之衡不再多問,大步朝禦書房走去,鐘之齡也忙得追上了去。
......
禦書房。
鐘之衡和鐘之齡匆匆來到禦書房,甫一入門就瞧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那人是戴景峰手下的副将,叫做蔣柏仁的,三十五六的年紀,一向很是幹練精神,可這時候就想是個霜打的茄子,又像是一隻驚弓之鳥,面色難看至極,就那麼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甫一瞧見鐘之衡進來,就忙不疊叩頭如搗蒜,一邊哭号着:“萬歲爺!您一定要給戴将軍做主啊!戴将軍死得冤枉啊!萬歲爺,戴将軍死得實在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