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萬歲爺,恭請吾皇聖安!”蔣柏仁跪地給鐘之衡行禮。
“行了,起來吧,”鐘之衡緩聲道,一邊撿着棋盤上的棋子,一邊慢條斯理地問着蔣柏仁,“惠郡王離京可還順利嗎?”
“啟禀萬歲爺,惠郡王離京一切順利,隻是......”說到這裡,蔣柏仁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打量着鐘之衡的面色,這才又小聲道,“隻是榮親王在十裡亭送别了惠郡王。”
“哦?是怎麼個送法兒?”鐘之衡顯然是覺得有些意外,手指拈着一枚黑子一下下輕輕地敲着棋盤,一邊好整以暇地看着蔣柏仁,“你且跟朕說一說。”
“是,”蔣柏仁躬身道,“榮親王一早就等在了十裡亭,在亭子裡頭備下了酒水宴席,專門等着惠郡王一行,待惠郡王一行行至了十裡亭處,榮親王派人請了惠郡王上山,然後兩個人就單獨在涼亭裡坐了小半個時辰,然後兩人告别,惠郡王下山,車隊又繼續前行,榮親王也回了京師。”
“那他們都談了些什麼?”鐘之衡緩聲道,“他們兩人不是一向劍拔弩張的嗎?竟然能平心靜氣地聊這麼久?”
“請萬歲爺恕罪,十裡亭空曠又是在半山腰,并無藏身之處,所以錦衣衛并不能近距離探聽惠郡王和榮親王的交談内容,”蔣柏仁道,瞧着鐘之衡蹙了蹙眉,他忙得又補道,“不過派去跟蹤惠郡王的錦衣衛來報,惠郡王和榮親王相談甚歡,最後惠郡王還親自給榮親王斟酒,兩人一道飲酒之後,惠郡王這才下山,兩人始終平心靜氣,并沒有起任何沖突。”
“這倒是樁怪事,”鐘之衡淡淡道,一邊把棋子就進了圍棋罐子裡,一邊又緩聲道,“不過想來也好理解,明争暗鬥了這麼多年,冷不丁地一個敗走,勝出的那一個怕是覺得寂寞了,而敗走的那一個也勢必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了,這下子倒是讓兩個人惺惺相惜起來了。”
蔣柏仁沒聽懂鐘之衡是個什麼意思,他隻是隐隐約約地察覺到,鐘之衡對惠郡王和榮親王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熱,這不免讓他覺得很是納悶,萬歲爺都趕惠郡王出京了,難道不是要立榮親王為儲嗎?
“對了,秦府那邊查的怎麼樣了?”鐘之衡忽然又問道,“秦律的那個獨苗兒子叫秦沖的,當真死在南疆了嗎?”
“啟禀萬歲爺,南疆那邊尚未傳來消息,不過依屬下看,那秦沖必定已經身死異鄉了,”蔣柏仁一臉地肯定,“那晚在秦府搜出來的書信中,赫然就有着秦沖寄回京師的絕筆信,信中倒盡這些年受到徐氏一門的虐待淩辱,還有被毒藥折磨的苦楚,已然是生不如死,本來還想着剩一口氣兒來京師見爹娘最後一面,可是因為徐氏一門覆滅,他已經一個多月得不到緩釋解藥,實在痛不欲生,所以這才選擇自戕,這才送了絕命書回京,”蔣柏仁道,一邊忽然想起了什麼,然後又道,“也就是差不多這份絕命書送到京師的時候,秦律和秦夫人都開始身子骨大不如前了,秦律幾乎是一夜白頭,秦夫人更是終日以淚洗面都下不來床了,當時屬下還納悶秦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直到看到這封絕命書,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