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緩步上前,從孔聞敏的托盤中取了龍冠,傾身上前,給鐘明巍戴上了,一如大婚當日,她親手給鐘明巍束上了發冠一般。
“恭喜你啊,鐘先生。”美芽含笑看着黃袍加身的男人,說着和成親那日一模一樣的話來。
“同喜同喜,鐘夫人。”男人也笑了,也重複着那一日的話。
美芽沒再說話,又看了他一眼,然後也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平西王的身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平西王領頭高呼起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衆臣子、士兵随之也山呼起來,一時間隻震得地動山搖一般。
隻是這樣的山呼聲中,卻還夾雜着一些别的聲音。
“萬歲爺怎麼可以讓女人為他戴龍冠?這實在不合規矩!”
“是啊,瞧着萬歲爺的意思,還是故意來的這麼一出,從前哪有萬歲爺在登基大典上才想起來戴龍冠的?”
“萬歲爺明擺着就是要擡舉皇後娘娘!聽說皇後娘娘庶民出身,更是父母雙亡、連個手足都沒有的,萬歲爺怕是擔心皇後娘娘日後會受委屈,所以才故意來這一出的吧?”
“那也不能讓個婦人如此出風頭,實在有辱天家風範!”
“牝雞司晨!絕不能容!”
......
一衆臣子叽叽咕咕着,便有一個振振有詞、頭發花白的太常寺少卿要起身奏禀,卻冷不丁地被跪在身邊的一個一身銀甲的、瞧着不過二十歲模樣的少年将軍給摁住了肩,那少年将軍也沒用多大力氣,可是卻疼得那老頭兒呲牙咧嘴起來,那少年将軍瞧着他這般模樣,一邊松開了手,一邊目光在剛才叽叽咕咕的幾個臣子身上逡巡着,最後冷聲道:“皇後娘娘随萬歲爺在甯古塔吃苦受罪的時候,你們這起子酸腐老臣在哪兒?是在京中吃肉喝酒還是在背後譏嘲萬歲爺的處境?皇後娘娘随着萬歲爺出生入死的時候,你們又在何處?是對逆臣賊子俯首稱臣還是想着法兒地對抗萬歲?我可是聽說了,你這老頭兒從前對先皇溜須拍馬,榮親王逼宮之後,你對榮親王也是一派奉承,可見是随風倒的牆頭草,今時今日,萬歲爺和皇後娘娘入主皇城,不但沒有計較你們從前的過往,反倒是網開一面,仍讓你們在朝中為官、繼續過你們的貴人日子,可不成想,你們竟沒有一個領情的,呵呵,這倒也是好辦,哪一次改朝換代不得留點兒皿呢?”
“你......你大膽!”那老頭兒也不知是吓得還是氣得,臉比胡子還花白着,手指顫顫指着那少年将軍,“小子無禮!我等老臣為國為君忠心耿耿,正因如此,才不能由着萬歲爺胡來,讓個婦人蒙蔽......”
“嘩!”
下一秒,那少年将軍沒有開口,反倒後面跪着的幾十位将軍都蓦地拔出了劍,一雙雙狼崽子似的眼紛紛冷冷看向那老頭兒,隻把老頭兒吓得生生再說不下去話來了,連帶着剛才還叽叽喳喳不停的一衆老臣,都蓦地噤了聲。
“冬青,不得胡來,也不看看是個什麼時間場合,”這邊動靜雖然不大,可是卻還是驚着了前頭的陳清玄,陳清玄起身,行至那少年将軍面前,一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一邊瞄了一眼那瑟瑟發抖的老頭兒,一邊又緩聲道,“有什麼是不能過後解決的?别掃了萬歲爺的興。”
這少年将軍不是别人,正是郝冬青,郝冬青這一次随着平西王也回了京師,如今跟在孔聞敏手下做事,之前他從南疆帶過來的一衆兄弟,如今也都入了禦林軍,成了鐘明巍最信任的貼身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