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萬歲爺明示。”
“慈甯宮新來了一個宮女,烹茶手藝很是了得,”鐘之衡挑着眉微微笑道,“隻是太後看得緊,應該不是尋常貨色。”
“是,屬下明白,請萬歲爺放心。”戴景峰忙得躬身道。
“行了,下去吧。”鐘之衡擺了擺手。
“是,屬下告退。”戴景峰這才躬身退下了。
趙如海進來伺候鐘之衡洗漱的時候,迎頭就被一杯沒動的蒙頂石花就摔在了靴子上,趙如海頓時就覺得鞋面濕透了,隻是他哪裡顧得上這些,忙得在濕潤的地毯上跪倒,一邊叩頭一邊請罪:“萬歲爺息怒!萬歲爺息怒!”
“你泡的這是什麼茶?這樣的茶你也敢端到朕臉前來?”鐘明巍沉聲道,一邊冷冷地盯着叩頭不止的趙如海,一邊想着在慈甯宮喝着的茶,登時就更加惱火了,“若是嫌命長,以後你就且這麼對付着!”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請萬歲爺恕罪!”趙如海吓得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對着濕漉漉的地毯,心裡卻是納悶極了,他平素都是這麼泡茶的啊,萬歲爺一直也從來沒有挑過理兒,怎麼今兒卻冷不丁地嫌棄他的手藝了?
“還一味兒死跪着做什麼?”鐘之衡冷聲道,“滾出去吧!”
“是,奴才謝主隆恩!”趙如海如聞大赦,忙得從地上爬起來。
“回來!”隻是還沒走出兩步,就又被鐘之衡給叫住了。
趙如海忙得折回來,躬身道:“奴才在。”
“去把……”鐘之衡蹙着眉思忖了半天,然後繼續道,“上回舞跳得不錯的那個……”
“柳常在。”趙如海忙得道。
“就是她,讓她過來。”鐘之衡懶洋洋地道。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把柳常在接來。”趙如海忙得躬身道。
嘉盛三十二年八月十六
甯古塔。
“我昨晚上說打呼了嗎?咬牙了嗎?”阿醜坐在炕頭,一邊攪着海碗裡頭的面,一邊緊張地看着坐在竈台前燒火的鹿明巍,“說夢話了嗎?”
“沒打呼也沒咬牙,”鐘明巍一邊朝竈膛裡頭續柴火,一邊含笑對阿醜道,“就是說夢話了。”
“我說什麼了?”阿醜吓了一跳,登時瞪圓了雙眼,顯然是緊張的夠嗆。
阿醜為什麼會這麼緊張的呢?
因為昨兒晚上,阿醜做了個夢,一個關于鐘明巍、還有她的好夢,所以她能不緊張嗎?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那豈不是丢死人了?
“你說啊,你特别想吃面疙瘩湯,”鐘明巍一本正經地道,可是臉上的正經勁兒到底也沒有維持多久,到底還是忍不住笑了,“所以啊,今天我就特地讓你做面疙瘩湯了。”
“切!”阿醜一臉嫌棄不信,不過心裡倒是輕松了不少,當下撇着嘴道,“我就是說夢話也肯定是說想吃大魚大肉,怎麼可能是面疙瘩湯?!”
鐘明巍低低地笑着,有點兒不大好意思地道:“這不是挺久沒吃了嗎?”
“明明前幾天還吃的。”阿醜一邊說着,一邊取了勺子過來,一手捂着黏糊糊的面,從虎口擠出一個面疙瘩,一手拿着勺子接了那面疙瘩,放到了沸騰的菜湯裡。
鐘明巍的目光就随着那一個個白嫩嫩的面團子移動着,怎麼看怎麼覺得神奇:“丫頭,這也是那個香嬷嬷教你的?”
“不是,這是跟謝公公學的,從前有時候去給禦膳房送衣服過去,我會在禦膳房裡待一會兒,看他們怎麼做飯的,”阿醜一邊繼續擠着面疙瘩,一邊狡黠地沖鐘明巍眨了眨眼睛,“不過他們做的是肉丸子,我照貓畫虎做面疙瘩,是不是特别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