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重男輕女啊,我說的是事實啊,肯定是個兒子!”賀蘭娅歪着頭一本正經道,一邊打量着鐘之齡一言難盡的表情,然後得意地道,“知道你想要囡囡,那平時可得多讨好奉承我,興許我一高興了,下一胎說不定就隻能給你生個大胖丫頭!”
鐘之齡忙得搖頭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最喜歡兒子了!才不喜歡什麼大胖丫頭!”
賀蘭娅登時就柳眉倒豎:“......你還好意思說我重男輕女!”
“娅娅,不管你懷的是男是女,哪怕就是個冬瓜,咱也就隻生這一個了,”鐘之齡看着姑娘眼下的烏青,疼惜地道,“娅娅,你不知道你晚上腿抽筋喊疼的時候,我心裡多難受,所以娅娅,往後,再不會讓你受罪了。”
“齡哥,和你生兒育女,哪裡是受罪?明明是這世上最最幸福的事兒啊,你都不知道每天你給我揉腰捏腿的時候,我心裡有多甜,”賀蘭娅紅着眼道,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鐘之齡怕她激動要哭,正要寬慰的時候,就瞧着賀蘭娅又瞪眼了起來,“不對!鐘之齡,你剛才說誰懷冬瓜呢?!你有那本事讓我懷冬瓜嗎?啊?!”
鐘之齡:“......”
......
嘉盛三十四年臘月三十。
除夕。
永州。
惠親王府。
“左邊再高點兒!對對對!”一個一身被白狐大氅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眼的青年,站在月牙門前,對着正在貼春聯的廖崇武不停指手畫腳着,“唉唉唉!你右邊兒又低了,再上去一點兒,行了!行了!快貼上!”
廖崇武依言将春聯橫幅給貼好了,然後又彎腰從地上撿起其他的春聯,又拎起了裝着漿糊的小桶就往外頭走。
“我幫你拎着吧!”那青年瞧着廖崇武露在外面的手被凍得通紅,忙得就要過來忙廖崇武拎漿糊,結果才從白狐暖袖裡頭伸出手來,就被廖崇武連連瞪了幾眼,登時又隻得把手塞了回去,一邊卻不服氣地小聲嘟囔着,“我又不是個大姑娘!成日裡把我從頭裹到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坐月子的婦人呢!”
不是别人,正是鐘明峨。
“不想從頭裹到腳,那你倒是别着涼啊,”廖崇武一聽他說這個,登時就撂臉了,“是誰前幾天一味兒喊着藥苦,說是再不願意生病來着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鐘明峨最煩他提這個了,哪知道廖崇武一逮到機會就會教訓他,當下氣呼呼地朝前走,可是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停下來了,他又别扭地也停下了腳,然後磨磨蹭蹭地就走回了影壁牆前,看着廖崇武朝牆上刷漿糊,鐘明峨有點兒納悶,“影壁牆上也要貼春聯嗎?”
對于這些東西,鐘明峨是一竅不通的,從小到大,每一個除夕都他來說都是最緊張的時候,要起個大早進宮給太後、父皇以及各宮娘娘請安,還得去祭祀,為顯恭敬,在此之前是連口湯都不敢喝的,要不是每次廖崇武偷偷摸摸給他遞一塊糕點墊着,他怕是能餓暈過去。
就這麼熬到了除夕晚宴,普通人家最其樂融融的時候,他們這些皇子得端坐得筆直,面上還得始終保持得體的笑意,還得準備着随時答父皇的話,即便再餓,面前的珍馐美馔也是不敢多吃的,就這麼一直熬過子時,等恭送父皇回宮的時候,他們這些皇子的腰都要斷了似的,臉也早就笑僵了,旁人還好,鐘明峨這個自幼就病弱的皇子可是遭了大罪了,每一次都是廖崇武扶着他,才能勉強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