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巍默默地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裡的書,一邊轉向了阿醜,沉聲道:“你買書的時候,是怎麼和人家說的?”
“沒……沒說什麼啊,”阿醜慌忙地躲閃着鐘明巍的目光,當着鐘明巍的面,打死她也說不出來她是給她家男人買書這樣的話,知道鐘明巍還在等自己的回答,阿醜磨叽了半天,然後才大着膽睨着男人,一邊兇巴巴地哼哼道,“人家掌櫃的說了,隻要是男人就肯定喜歡看這書,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看嗎?”
“那就成,你看書吧,我出去洗衣裳去了。”阿醜心裡頓時就踏實下來了,覺得一錢銀子沒白花,當下起身就朝外頭走了。
“你扶我出去坐會兒吧,我陪你洗衣裳去。”鐘明巍放下了手裡的那本都被他攥出水來了的什麼瓶子什麼梅,坐直了身子,對着阿醜伸出了手。
“洗衣裳有什麼好陪的啊?再說這就馬上天黑了,天兒涼了,仔細凍着你,”阿醜對着床上的書努努嘴道,“這麼多書還不夠你看的啊?你就在屋裡看書好了。”
“我留着晚上看。”鐘明巍一臉的不自在。
鐘明巍嘴角一陣抽搐:“……我就晚上看!”
嘉盛三十二年八月初一
京師。
慈甯宮。
“太後,龐毅來了。”碧喬匆匆進來禀報。
“讓他進來吧,”太後放下了手裡的佛珠,一邊端起茶盞,淺淺地抿了一口,“給龐将軍沏太平猴魁。”
“是,奴婢遵命。”碧喬忙得躬身退下了。
不一會兒,碧喬引着一個魁梧高大的男子進了暖閣,那男子莫約三十幾歲,皮膚黝黑且粗糙,身量極為健碩,雖然是躬身進來,可是卻也步步生風,一看這身架子就必定是武将出身,不是旁人,正是龐毅。
“末将龐毅,見過太後,恭請太後金安。”龐毅進來,給太後行跪拜大禮。
“起來吧,”待龐毅叩了三個頭,太後緩聲道,一邊對碧喬擡擡手,“給龐将軍賜繡墩。”
“是,”碧喬忙得搬了繡墩過來,“龐将軍請。”
“多謝太後。”雖是坐着,可是龐毅的腰背兀自把腰背繃得筆直。
“龐将軍請。”碧喬奉茶上來,然後躬身退下了。
“味道怎麼樣?”太後一邊攏着茶蓋,一邊緩聲道,“哀家記得你最喜歡太平猴魁了。”
“多謝太後記挂,”龐毅忙道,一邊抿了一口茶,一邊輕輕歎息道,“末将已經二十年沒有喝過這麼好的太平猴魁了,多謝太後。”
“既是喜歡,那走的時候且帶些子走,知道你來了,哀家特地讓碧喬給你準備了幾罐子太平猴魁。”太後道。
“是,末将多謝太後,”龐毅沉聲道,頗有些動容,“太後實在太厚愛末将了。”
“你和明巍是一起長大的情分,明巍把你當兄弟看,你在哀家心裡自然和旁人也不同,”太後緩聲道,一邊輕輕地歎息,頓了頓又道,“這次你甫一得了消息,就放下了南疆的前程,趕着回了京,可見你對明巍的情意也是沒變的。”
“殿下是末将的恩人,沒有殿下就沒有末将的今日,末将旁無所長,惟有一顆忠心,”龐毅一邊道,一邊放下了茶碗,又跪在了地上,一臉沉重道,“末将這一次回來,自知沒有解救殿下于水火的本事,卻也盼着能早些去甯古塔保護殿下周全,請太後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