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巍,咱家裡沒花瓶啊,那一會兒這花兒要放哪兒啊?”美芽看着手裡一大捧的花兒,“咯咯”地笑了一路,直到進了房,這才傻了眼,她一邊抱着花兒,一邊可憐兮兮地看着鐘明巍,“鐘明巍,現在去買花瓶還來得及嗎?”
“等你買來花瓶,這些子花兒怕是早就都謝了,”鐘明巍一邊道,一邊随手從桌子底下取了一個粗陶的缸子來,那缸子原本是要用來腌黃瓜的,可是因為個頭小就沒用上,就勉強放在屋裡給他做個筆洗用了,哪知道這時候竟還派上了用場,鐘明巍舀了水進去,一邊對美芽道,“我瞧着這花瓶就不錯。”
“這哪兒是花瓶?這就是個大肚壇子!醜得很,”美芽瞧着那個黑黢黢、顔色都不均勻的壇子,一臉的嫌棄,一邊又拿眼兒瞪着鐘明巍,“你别以為我是粗做丫頭,就沒有見過好東西!延禧宮裡頭,哪怕是夜壺都比你這破壇子好看!”
鐘明巍一臉無奈:“那要不然我去卧房把咱們家的夜壺拿出來勉強先頂着用用?”
美芽嘴角一陣抽搐:“......其實我覺得這壇子也、也還行,咳咳!”
“那就别廢話了,”鐘明巍瞧着她這小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笑了,一邊從美芽手裡接過了花,一邊一根一根地把那些子花兒一一插了進去,他雖然從小沒有正經學過插花手藝,可到底是在那樣的環境氛圍下長大的,自然審美也是一等一地好,這時候他插着花,直把美芽跟看得一愣一愣的,鐘明巍心裡就難免有點兒得意了,一邊把最後一支的紫薇給插進了壇子,一邊含笑看着美芽,“好看嗎?”
“好看好看!人比花兒還好看!”美芽忙不疊地點頭如搗蒜。
“哈哈哈!”鐘明巍實在忍不住了,蓦地就大笑起來,一邊捧着美芽的臉就親了上去,一邊含笑道,“就知道咱們家夫人是個有眼光的。”
“那是,虧得你生了這麼張臉,要不然我才瞧不上你呢,啧啧啧......”美芽原本還覺得自己丢人,可是這時候聽鐘明巍這麼一說,那點子丢人氣也就煙消雲散了,登時還跟鐘明巍得瑟起來了,“所以啊,你以後且好好兒重視你這張臉,該洗臉洗臉,該刮胡子刮胡子,要是老了糙了,我才不喜歡了呢。”
鐘明巍蓦地一聲歎息:“果然啊,色衰則愛弛。”
“啥?”美芽沒聽明白,仰着頭問鐘明巍,“啥色不色、愛不愛的?”
“你啊,就專門撿這些子好字兒聽,”鐘明巍含笑道,一邊拉着美芽坐到了軟榻上,一邊跟她解釋什麼叫色衰則愛弛,“當年武皇帝後宮有位李夫人容色傾城,頗受武帝寵愛,哪知天妒紅顔,李夫人入宮沒幾年就卧床不起,形容憔悴,武帝得知後自是心急如焚,前去看望,可李夫人怎麼也不願意顯露面目,武帝每一去,李夫人終以被掩面,到後來,武帝震怒,李夫人這才倒出其中緣由:妾長久卧病,容貌已毀,不可複見陛下,願以昌邑王及兄弟相托。後來,李夫人至死終不肯與武帝相見,正是擔心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
“那你就不必有這個擔心了,”美芽一邊說,一邊走到鐘明巍身邊,叉開腿在他的大腿上坐下,一邊捧着鐘明巍的臉,一邊巴巴地看着,“你大半夜張着嘴流口水,有時候還磨牙打呼噜,就那麼一副蠢到了極點的模樣,我還怎麼看怎麼覺得你好看呢,自然你在我這裡,不可能會有色衰則愛弛這麼一說啊。”
“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鐘明巍登時就面紅目赤起來,他瞪着美芽,一邊氣吼吼地道,“你不也是磨牙打呼噜嗎?你......你有時候還大半夜放屁呢!”
美芽:“......什麼時候?你......聞到了?”
鐘明巍臉更紅了,眼瞪得更大了:“誰聞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