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樂意了?”美芽一邊躲避着鐘明巍的嘴唇,一邊小聲道,“每次說好了教我寫字來着,可是總寫不了兩個字,你就……”
“就怎麼樣?”鐘明巍追着繼續親美芽紅玉似的小耳朵,“就怎麼樣啊?”
“你每次都要收學費,一收就……就收那麼久,可是收了……收了之後,你也不好好教,心思壞着呢,哼,”美芽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聲音都小的幾乎聽不見了,“哪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教書先生啊?”
“那丫頭這是想把學費給讨回來嗎?”鐘明巍低低笑着,兇膛震蕩,帶着美芽的身子也跟着顫,“丫頭要是想讨,那就來讨吧,先生我十倍百倍地還給你。”
“呸!真是越發一副登徒子德行!人都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卻知道,你必定天生就個色胚!”美芽紅着臉掙開了鐘明巍的手,一邊坐直了身子,又去挖了一小塊面團在手裡團着,一邊跟鐘明巍道,“上次捏的小兔子好醜啊,你看了半天都沒認出來,這次我捏個好看的給你,沒得你以後小瞧了我。”
“好,咱們一塊兒捏。”鐘明巍蹭着美芽的臉輕輕道,一邊伸手握着美芽的手,漸漸從面團上挪到了阿醜的手上,同樣的動作,捏面團似的捏着美芽的手,美芽拍了他幾次,他又沒皮沒臉地又捏了上了,隻把人家姑娘的小手都給捏紅了。
“你能不能老實一點兒啊?”美芽被他纏的都沒辦法捏面團了,美芽哭笑不得地瞪着他,“鐘明巍,你要記住了”
鐘明巍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反倒一派大言不慚:“在你面前,我從來都不記得歲數,你以後也别提醒我,人家且不愛聽呢。”
“呸!你直接說你不要臉不就成了?”美芽伸手狠狠捏了捏鐘明巍的臉,一邊也再說什麼了,由着他這麼孩子氣的胡鬧。
美芽很喜歡他這麼鬧,别看這男人三十多歲了,可怕是從來都沒有真真正正地做過孩子,美芽有時候會想象着,寂靜深宮裡,小小的鐘明巍是怎麼樣的孤獨可憐,又是怎麼樣習慣了孤苦,一步步地長成後來瞧着八風不動、實則最是心軟的大男人,她一想想心裡就疼得慌,所以就喜歡縱着鐘明巍這般孩兒黏娘似的德行。
美芽覺得自己有點兒不正常,有時候覺得鐘明巍跟自己爹似的,可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像鐘明巍的娘似的,可是……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反正她和鐘明巍都覺得舒坦就成了。
小小的一團面在美芽手裡漸漸成了形,一個小兔子就捏好了,鐘明巍把那精緻的小兔子放在手心裡正看着,就聽到美芽在他耳邊輕輕道:“鐘明巍,一年前的這一天,我從京師啟程來甯古塔,那時候要是知道會有這一天,我在路上就……就不必心驚膽戰兩個月了。”
鐘明巍一怔,蓦地轉頭看向美芽,這丫頭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裡倒映着他的影子,這是他每天都看到的一雙眼,這也是刻進他骨子裡的一張臉,有時候,對着這張臉,他會恍惚,以為自己已然和美芽走過了一生一世,可是蓦然回首,原來他和美芽相識不過隻有十個月,短短的十個月,甚至連一年都不到。
怎麼可能呢?
怎麼隻有十個月呢?!
鐘明巍左右都不相信,可是的的确确就隻有十個月啊。
“丫頭,”鐘明巍放下手裡的小兔子,伸手握住了美芽纖細的手,不知怎麼的他有點兒激動,“那時候,我以為這輩子我就這麼完了,要是知道,你正在一步步向我走來,我也不必……”
不必成日想着計較着,到底是屈辱死去,還是咬着牙苟且偷生。
你來了,我的苦難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