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章
貼身伺候。
九霄殿裡有掌事太監,有低位内侍,有宮女,有護衛,各有各的職稱,都是能說清道明的身份。
可這個叫做沉魚的,卻表達得如此含糊。
說明她身份不是徹徹底底的奴婢,瞧這一身璎珞金珠,綢緞裙子,想必身份是有些特殊了。
裴樂瑤聽了,公主自帶威儀的眼神淺淺掃了一下她的模樣,依舊沒說什麼,語氣平靜:
“嗯,你先自己去忙吧。”
沉魚點點頭,端着雙臂走去了王帳中放置書桌的地方拾掇。
突然,噔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落了下來。
極為安靜的環境之下,這動靜将裴樂瑤的眸光給吸引了過去。
看見那東西的一瞬,她瞳孔聚縮了下,居然是她的海東青金簪。
沉魚連忙勾下身子将金簪撿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笑着:
“讓公主見笑了,我粗手粗腳的,将這珍愛的簪子給摔了一下。”
裴樂瑤身子一下就站了起來,幾步就走了過去,将簪子拿過來細看:
“珍愛的簪子?你是說,這簪子是你的?”
方才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所以才走過來拿着細看,這一看,還真是自己的東西。
沉魚點點頭:“是啊,是我的。”
她又道:“公主若是喜歡的話,您要是不嫌棄,送給公主便是。”
裴樂瑤将簪子塞回她的手裡:“不必了。”
她淺淺掀了掀眼簾,語聲淺淡裡自持權貴者天生的威儀矜貴:“下去。”
沉魚怔愣了一下,居然沒聽見裴樂瑤再說什麼,隻是将頭低了下去,不敢說話的退了下去。
如此一來,反而試探不到她的情緒了,一下子沒底起來。
裴樂瑤坐回自己的位置,笑意冷淡。
這個叫沉魚的,應該是發現了自己跟拓跋野從前的過往,現在用根簪子來試探自己呢。
想讓自己以為,拓跋野使了計策從自己這裡将簪子投了回去然後送給他。
太可笑了,這個女子可真是不了解匈奴的大單于。
拓跋野再是如何,也是不缺黃金的君主,他有必要這麼做的?
再者,當年自己将東西還給他的時候,他看都沒看一眼,他是那種吝啬的人嗎?
沉魚對面前這大周公主竟生了懼意,有些害怕起來。
裴樂瑤隻覺這氛圍不舒服,起身從王帳裡走了出去透透氣。
沒走幾步,就看見鶴綿綿怒氣沖沖的在帳篷前走過。
裴樂瑤朝她招了招手:“綿綿,你這是要去哪兒?”
鶴綿綿扭頭看過來,有些驚訝:“樂瑤,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裴樂瑤拔腳走過去,鎖了鎖眉:
“是啊,你王兄派兵圍了整片草原,我出不去,特地回來找他,讓他給我放行。”
她問道:“你怎麼了,怎臉這般紅?”
鶴綿綿使勁兒的剁了腳,怒道:
“我跟王兄大吵了一架,壞我好事,斷我财路,我現在就回去寫信告訴我父親母親!”
就在這時,裴樂瑤的肚子響了起來:
“你帶我去找點吃的吧,我餓了,等等再寫,我幫你想告狀的詞兒,親自給你帶回去。”
鶴綿綿歎了口氣,拉着裴樂瑤就去了不遠處的小河邊,命人做了隻烤全羊吃。
二人吹着小河風,用小刀割着羊肉,你一口我一口。
風呼呼的吹,裴樂瑤被吹得眯了眯眼,神情似有些沉郁:
“你王兄宮裡有個叫沉魚的?”她還是沒忍住的問了出口。
鶴綿綿蓦的側眸:“咦,你怎麼知道她?”
裴樂瑤坐在草地裡,笑了笑:
“剛才坐在王帳裡等你王兄,我看見她了,她說她是你王兄宮裡貼身伺候的人。”
鶴綿綿道:“是的,是他宮裡的人,伺候王兄有四年了吧。”
裴樂瑤憋在嘴裡的問題想問,卻又覺得自己有點多事,所以就将話給憋了下去。
不料鶴綿綿自己在那裡開了話匣子:
“還挺得王兄心意的,身邊也就她這麼一位伺候的人。
隻是太後時常給沉魚壓力,還讓我給她開安胎藥什麼的,不過還是沒有子嗣,也不知是誰的問題。
從醫者的角度來看,我王兄也該一起診診,也有可能是男方的問題。”
裴樂瑤手裡的羊肉串不自覺的掉了一塊在地上,她半晌才回神:
“哦,是這樣啊。”
拓跋野是個專情之人,四年了,他身邊就這樣一位女子,沒有旁的,說明是真的很喜歡她。
怪不得方才那沉魚這般試探她,原來是極為在乎拓跋野。
可是她心底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卻無資格說什麼,隻是默默的勾了勾唇,笑意有些酸澀。
午後,草原溫熱的風,将吃飽的二人一吹,就吹倒在了草地上。
鶴綿綿将火苗子一熄,身子就向後倒去。拿了一片大的樹葉蓋在臉上,眼睛一閉就開睡。
裴樂瑤也打了個哈欠,也找了片樹葉蓋在自己臉上往後一倒,睡會兒午覺。
匈奴草原無邊無際,以天為被,以地為鋪,睡在柔軟的青草上,滿鼻子青草味道。
不遠處,從高頭大馬上翻身下來一身着黑色繡着金紋海東青長袍,頭戴匈奴金冠,威儀似天神的男子。
拓跋野走來,身邊的侍從正要啟聲,他眼神警告這群人安靜。
一步一步走到兩個小姑娘面前。
他看了烏恒一眼,烏恒走去輕輕的将鶴綿綿給撈了起來,扛在背上帶走。
拓跋野身子緩緩在裴樂瑤面前蹲了下來,伸手輕輕的将那片樹葉從裴樂瑤臉上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