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章
拓跋野解釋道:
“匈奴王宮裡手藝最精湛的那位工匠打了一根新的海東青藍寶石掐絲金簪,孤覺得配你正好,就拿來了。
隻是前幾日來北境跟大隊伍分别得匆忙,孤忘記讓烏恒取走了。”
裴樂瑤看着掌心上的海東青金簪眼睛盈盈發亮,簪子上的海東青嵌着晶藍色眸子,炯炯有神。
她又将金簪遞給拓跋野,語聲溫溫柔柔,甜糯可口:“給我戴上吧,好漂亮,我很喜歡。”
拓跋野将金簪接過重新戴在她的雲鬓上,高貴的公主佩戴昂貴的金飾,格外契合。
那海東青上的藍色寶石,跟拓跋野上朝時所佩戴的王冠上的寶石是一個顔色。
裴樂瑤都知道,心尖尖上跟蘸了蜜似的。
裴樂瑤歪着頭看過去,雙手撐着下巴:“拓跋野,你老是盯着我看做什麼?”
拓跋野抿着那橫喉的烈酒,朝她挑眉,滿是寵溺之色:“你說孤看你做什麼?明知故問。”
裴樂瑤賊笑着,又将身子挪了回去,跟拓跋野隔着一張小桌子的距離。
拓跋野伸手将小桌子向後一拉,再伸手霸道的拉過裴樂瑤椅子的椅托,她整個人帶寬椅一起被拖了過去,肩膀剛好挨到了拓跋野的臂膀。
拓跋野語聲磁沉,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睨着她:“挨着孤近一點。”
裴樂瑤勾着腦袋,假裝正兒八經的看表演:“讓你來,是看表演的,一直看着我做什麼,我這銀子不是白費了?”
拓跋野唇角勾了勾:“那孤來付銀子,小公主來盯着孤看?”
裴樂瑤微瞪他一眼,面頰微微發燙,心跳自坐下後就沒平靜過。
她從後邊拿了一串葡萄,摘下一顆最晶瑩透亮的塞到拓跋野嘴裡:“這就将你的嘴給堵上!”
今日台下表演的都是西域飛天的歌舞,場面好生熱鬧。
隻是樓上這二人,再是好看的表演也無心觀看。
裴樂瑤突然問:“今日在城門處,你闆着臉做什麼?”
拓跋野靠在寬椅上,手臂環過裴樂瑤的寬椅搭着。
單于俊朗深邃的輪廓在夜幕的觀海下落下一絲晦澀,他左手的酒杯緊了緊:“孤瞧見你對孤客套起來,就覺害怕。”
他想着,自己跟裴樂瑤不會将來走成陌路人,或是兩國會面時的客套關系吧?
裴樂瑤聽了哈哈大笑:“你這麼好吓呀?”
拓跋野眸色暗了暗,吞了半口烈酒,烈酒橫喉在他口腔深處劃過幾道口子,火辣辣的:
“孤死都不怕,就怕你與孤變成陌路人。”
在一起生發過美好的人,變成仇人他都覺沒那麼可怕,唯獨接受不了是陌生人。
裴樂瑤臉上的笑意斂了下去,摘下一顆葡萄再次塞進拓跋野嘴裡:
“少說這些話,不吉利。我們怎麼會成陌路人呢,永遠都不會的。”
拓跋野攬了攬的細肩,溫熱的掌心又搓了搓她的臂膀:“嗯,不會的。”
裴樂瑤與拓跋野越是深交,越是能感覺到他兒時所有的創傷并未消失。
這位人高馬大,看似狂野無比的匈奴大單于,實則内心極為敏感,少有事情便能波動他的思緒。
誰能料到如此高大的男兒,竟有一顆這般的柔腸。
鶴重霄從一樓找到二樓,急匆匆的上了二樓樓梯,才走了幾步就被長楓給攔住:“重霄公子,且慢。”
鶴重霄望去那重重紗簾一側,隻看見兩個人影在觀台上,卻看不清裡面坐着的人的表情。
他有些着急的道:“我要見樂瑤公主,且從前從來就無需通報的。”
烏恒揪了揪自己的大胡子,貼着肚子走了過來:“小王子,你來這裡作甚?”
這時辰,單于若是被人打攪,不知道多生氣,他都怕得走遠了,怕被波及官位。
鶴重霄看見裴樂瑤的親衛跟拓跋野的親衛都在這裡圍着,便知道那裡邊的人一定就是自己的王兄跟裴樂瑤了。
他沉了沉面色:“我有事找公主,你們快去通傳。”
長楓沒過一會兒就走來,讓鶴重霄進去。
鶴重霄走入觀台裡,看見拓跋野跟裴樂瑤果真坐在一起,吃着葡萄,看着樓下的歌舞表演。
裴樂瑤回眸招呼道:“重霄,你也坐吧。”
拓跋野也看了過去:“王弟,做孤身邊吧。”
言下之意便是,别坐礙眼的中間。
鶴重霄一走上來就看見了裴樂瑤雲鬓上金燦燦的金簪,
本來公主佩戴金簪也是很尋常的事情,隻是那金簪做的是海東青的紋樣,這便意義不同了。
在匈奴,海東青紋飾的東西隻能王族持有。那這金簪,肯定是自己王兄送給她的。
鶴重霄氣呼呼的,将裴樂瑤跟拓跋野後方的小桌子拉開,
自己找了張凳子擺在了二人的中間,就坐在他們後邊,看他們到底聊個什麼。
拓跋野跟裴樂瑤互相看了一眼,未再說話。
裴樂瑤又回眸看了一眼鶴重霄,想着過幾日就跟鶴重霄将話講清楚,她并不喜歡拖着誰,耽誤了人家也不好。
鶴重霄一直在後頭跟尊佛似的杵在哪兒,拓跋野隻多看了一場節目,便道:
“公主,王弟,孤舟車勞頓,就先回驿館了。”
他說完時,不忘朝着裴樂瑤深深看了一眼,裴樂瑤自是意會。